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反而讓慕承瑾心中更加忐忑。
他想象中的斥責或接納都沒有出現,隻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平靜。
慕容瑛隨意吩咐了宮人幾句,便讓人將慕承瑾引去了一處偏僻卻潔淨的宮殿安置。隨後,便是長達十日的冷遇。
慕承瑾被變相地軟禁在這座宮殿裡,無人問津。
慕容瑛再未召見他,仿佛忘了有這個兒子的存在。慕承瑾每日晨昏,必整潔衣冠,前往慕容瑛日常處理政務的聽潮閣外,恭敬叩首問安。
但大多數時候,聽潮閣的門都是緊閉著,內裡無聲無息。
偶爾能聽到慕容瑛與臣子議事的低沉聲音傳出,也與他無關。
他隻是在宮人或好奇或憐憫的目光中,一次次跪下,叩首,然後默默離開。
慕承瑾並不覺得屈辱,反而在這種近乎苦修般的儀式中,表現出了一種對血脈源頭的認宗,和對強大父權的敬畏與歸屬感。
他在用這種方式,向父親證明他的臣服與回歸。
第十日,夜幕低垂,南疆王宮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一名內侍悄然來到慕承瑾的住處。
“王子,王上召見。”
慕承瑾心中一動,立刻整理衣冠,隨著內侍再次前往聽潮閣。
這一次,閣內隻有慕容瑛一人。
他負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更遠處隱約可見的、連綿的南疆群山。聽到腳步聲,他並未回頭。
“這十日,感覺如何?”慕容瑛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慕承瑾跪下行禮,聲音沉穩:“回父王,兒臣每日叩首,隻覺心愈發沉靜。過往如同浮雲,唯有血脈與使命,清晰如昨。”
“使命?”慕容瑛緩緩轉身,燭光映照著他俊美柔和的側臉,目光如炬,直射慕承瑾心底,“你的使命是什麼?”
慕承瑾抬起頭,迎著慕容瑛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兒臣的身上,流著南疆最高貴的慕容氏和艾氏的血液。兒臣的使命,便是追隨父王,光耀慕容氏門楣,成就……一統天下的霸業!”
他最後幾個字,說得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這是他思考了不止十日的表現,也是他試圖說服自己、堅定信念的宣言。他必須作出徹底斬斷與大亓、與過去有聯係的舉動,才能在這條無法回頭的路上走下去。
慕容瑛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分辨他話中的真偽,以及那份決心背後,是否還隱藏著對妹妹、對大亓的些許留戀。
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燭火劈啪的輕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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