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靈盟的牌匾在暴雨中被劈成兩半時,李雲飛正蹲在破廟簷下,用青竹笛挑開黏在鞋上的泥塊。
"盟主!"渾身是血的外門弟子跌撞著撲進來,懷裡還護著半塊染血的令旗,"華山派說咱們私藏魔教餘孽,燒了分舵;峨眉那老尼舉著降魔杵,說要替天行道......"
雨水順著弟子額角的傷口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
李雲飛的指節捏得發白,卻突然笑出聲:"早該想到的,玄機子往西域水井投毒那手,哪是泄憤?
分明是給各大門派遞刀子——九靈盟護不住百姓,自然護不住自己。"
廟外傳來馬蹄聲。
蘇媚的紅裙先撞進視線,發間銀鈴碎響:"阿飛,詩音把最後兩箱藥材分給流民了,慕容那丫頭正拿公主架子哄著要跟來——"她突然頓住,看著地上的斷匾和渾身是血的弟子,眼尾的朱砂痣跟著顫了顫,"你要走。"
李雲飛沒接話,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濕的鬢角。
林詩音抱著藥箱從廟後轉出來,發帶鬆了半縷,露出耳尖的淡紅:"我查過,玄機子的人這兩日在西域頻繁活動,血案裡那些中了"千蟲蝕骨"的屍體......"她聲音發緊,"和我爹當年記錄的魔教毒術,像。"
慕容雪踩著水窪衝進來,金步搖上的珍珠濺起水花:"本公主問過驛卒,玄機殿的商隊每月往西域運三車貨,遮得嚴嚴實實——"她突然噤聲,因為李雲飛正把青竹笛塞進她手裡。
"聽著。"李雲飛扯下九靈盟的玄色披風,團巴團巴扔進火盆,火星子劈啪竄上他的下頜線,"蘇媚回天魔教,盯著你師父那老狐狸;詩音去終南山,找你大師伯借《毒經》;阿雪......"他摸了摸慕容雪發頂,"回你的公主府,就說九靈盟散了,你跟我斷得乾淨。"
"憑什麼?"蘇媚的指甲掐進他手背,"上回你說去追風無痕,結果被玄機子的人圍在亂葬崗——"
"就憑我是青竹笛認的主。"李雲飛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過她腕間的銀鈴,"再說了......"他忽然挑眉笑,"你們留在我身邊,我分神。"
雨幕裡傳來馬蹄聲漸遠。
李雲飛望著三女消失的方向,摸出懷裡半塊冷硬的炊餅,咬得咯嘣響。
他知道蘇媚肯定在二十裡外的茶棚盯著,林詩音的劍穗說不定還沾著廟門口的泥,至於慕容雪......他低頭看了眼鞋麵,那丫頭剛才偷偷塞進來的金葉子硌得腳疼。
三日後,西域邊陲小鎮。
李雲飛裹著褪色的青布衫,蹲在"青蓮堂"的門檻上給人紮針。
病床上的少年渾身烏青,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喘聲——典型的"百毒散",玄機子那老東西最愛用的陰招。
"針往勞宮穴走。"蘇青竹的聲音在笛中響起,帶著點歲月沉澱的溫涼,"慢半拍。"
李雲飛的銀針在燭火下劃出銀弧,精準刺入少年掌心。
少年突然劇烈抽搐,黑血順著嘴角淌進頸窩。
圍觀的幫眾們哄鬨起來,有人抄起板凳要砸:"哪來的野大夫,老子兄弟的命是你能霍霍的——"
"噓。"李雲飛屈指彈了下少年的人中,第二根針紮進膻中穴。
黑血突然變作淡紅,少年的喉結動了動,竟咳出口帶血的痰,"百毒散要以毒攻毒,你們之前找的大夫隻會用甘草,能管用才怪。"
他抽出最後一根針時,少年已經能攥住他的手腕:"謝...謝先生。"
堂主劉三的金鏈子在胸前晃得人眼暈,拍著李雲飛的肩直笑:"好小子,我青蓮堂正缺個會治病的,每月五兩銀子,乾不乾?"
李雲飛摸著下巴作難:"五兩?
我在長安給相府看病,可拿二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