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落定,天地仿佛被抽去了聲音。
李雲飛站在原地,胸口青芒流轉,如同春水初生,細微卻綿延不絕。
那光芒自他衣襟下透出,順著經脈遊走全身,竟將方才殘存的血煞侵蝕儘數逼退。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可眼神卻空茫了一瞬——仿佛靈魂被什麼力量牽引著,沉入了百年前的深淵。
緊接著,一道身影從他體內緩緩浮現。
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殘影,而是半凝實的存在——一襲素白長袍,袖口繡著古老的雷紋,眉心一點朱砂如血未乾。
他立於李雲飛身前,背影清瘦卻如山嶽不可撼動。
正是玄空遺影,此刻竟已半實體化,氣息浩瀚如淵。
他目光落在幽冥子手中的銅鑰上,眸光微動,唇角泛起一絲譏誚:“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鑰匙。”
聲音不高,卻如驚雷滾過眾人耳畔。
幽冥子渾身一震,死死盯著那道身影,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你怎麼可能還存在?!玄空,你早在百年前就被風雷子鎮壓於九幽之下,神魂俱滅!我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玄空緩緩轉頭,目光如冷月照雪,“你看見的,不過是我的一縷殘念替身罷了。真正死去的,從來不是我,而是你們對‘天道’的誤解。”
話音未落,他抬手輕拂。
沒有招式,沒有內力波動,隻是一指劃過虛空,空氣卻驟然扭曲,一股無形巨力轟然壓下!
幽冥子悶哼一聲,膝蓋一軟,竟生生被壓得跪倒在地!
手中銅鑰劇烈震顫,幾乎脫手而出。
“不可能!”他怒吼掙紮,運起全身魔功抗衡,卻像螻蟻對抗蒼天,“這具身體可是融合了七位長老精血,已達宗師巔峰!你一個殘魂,憑什麼壓製我——!”
“憑我知道這把鑰匙的真相。”玄空淡然開口,指尖輕輕點向銅鑰,“它名為‘天道之鑰’,實則卻是‘封印之鑰’。”
眾人皆驚。
林詩音握劍的手微微一顫,美眸中掠過震驚:“封印……之鑰?”
蘇媚冷笑出聲:“所以你們爭來搶去的東西,根本不是開啟力量的鑰匙,而是鎖住它的枷鎖?”
“正是。”玄空神色平靜,仿佛在講述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百年前,混沌之心現世,吞噬天地靈氣,撕裂山河,若非當時五大宗師聯手,以自身精魄為引,將其封入地脈深處,整個武林早已淪為廢土。而要維持封印運轉,需兩把鑰匙——一把為‘啟靈鑰’,藏於雷門秘庫,用於引導正向能量維係封印;另一把,便是你手中這把‘歸元鑰’,可逆轉陣法,若用得其法,能加固封印,若逆施其力,則會引爆核心,釋放混沌。”
墨塵猛然抬頭,臉色慘白:“也就是說……剛才我說的‘反噬回流’,本意是毀掉鑰匙阻止永夜降臨,但實際上,一旦成功,反而可能……喚醒混沌之心?”
“不錯。”玄空點頭,“你以為你在破局,實則已在助紂為虐。”
全場寂靜。
連風都停了。
幽冥子嘴角抽搐,忽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好一個天道騙局!我們這些所謂高手,百年來拚死爭奪的,竟是一個謊言?風雷子騙我!整個江湖都在騙我!既然如此——”他猛地抬頭,眼中血光暴漲,“那就讓混沌降臨又如何?這腐朽的武林,早就該重洗一遍!”
他雙臂一振,欲強行催動銅鑰。
然而玄空隻是輕輕抬眼。
“你不夠格。”
刹那間,天地變色。
一道青光自玄空指尖迸發,如竹破春雷,直擊祭壇中央的符陣核心。
隻聽“嗡”的一聲,整座祭壇劇烈震動,原本洶湧的血煞之力竟如潮水般倒退三丈!
幽冥子慘叫一聲,吐血翻飛,重重撞在石柱之上,再也動彈不得。
眾人駭然。
這等實力,已遠超大宗師範疇!
林詩音望著玄空的身影,心頭震撼難平:“他……真的隻是殘魂嗎?”
蘇媚眯起眼睛,低語:“不,他是某種更古老的存在——或許,從未真正死去。”
玄空緩緩轉身,看向李雲飛。
四目相對,無需言語。
李雲飛隻覺腦海中轟然炸開無數畫麵——高山之巔的雷池、地底深處跳動的心臟、五位宗師以命殉陣、還有那一支斷裂的青竹笛,在烈焰中重生……
“你是……我祖先?”他啞聲問道。
玄空微微頷首:“我是你的血脈源頭,也是這枚青竹笛最初的主人。當年我以神魂分裂之術,將一縷意識封入笛中,隻為等待有緣人重啟封印。而你,既是我的後裔,亦是唯一能承載雙重鑰匙之人。”
他頓了頓,語氣低沉:“現在,選擇權在你手中。”
所有人屏息。
隻見玄空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一把金色小鑰,與幽冥子手中的銅鑰遙相呼應,光華流轉,隱隱共鳴。
“雙鑰齊聚,封印可固,亦可破。”
風在低吟,雲在潰散。
李雲飛站在兩把鑰匙之間,胸口青芒未熄,體內氣血翻騰,不隻是傷痛,更是命運的重量壓上了肩頭。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但他尚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