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春日,被鐵蹄與烽煙染上了一層肅殺的赭色。唐軍如同一條蓄勢已久的巨龍,在李積穩健的指揮下,緩緩將鋒利的爪牙探入高句麗動蕩的疆域。
唐軍大營,旌旗獵獵。李積穩坐中軍帳,麵前巨大的沙盤上,代表唐軍與淵男生勢力的藍色小旗正不斷向前推進,而代表淵男建、淵男產抵抗力量的紅色小旗,則在幾處關鍵山城和隘口密集布防。老將軍目光沉靜,並未因初期的順利而輕敵。
“報——!前軍薛將軍已克扶餘城,守將獻城歸降!”
“報——!左翼契苾何力將軍擊潰淵男建所部前鋒,斬首五百級!”
捷報頻傳。唐軍挾雷霆之勢,又有淵男生提供的部分情報和向導,進軍頗為順利。許多原本搖擺不定的高句麗地方城主和將領,見唐軍勢大,而平壤內鬥不休,紛紛選擇了獻城歸附,以求保全。薛仁貴率領的精銳前鋒更是銳不可當,白馬銀槍所向披靡,其勇武之名再次震懾遼東。唐軍的戰略清晰而有效: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一方麵清剿淵男建等人的外圍勢力,一方麵鞏固已占領區,拉攏人心,對負隅頑抗的核心區域形成戰略包圍。
然而,在看似順利的推進下,暗流依舊洶湧。淵男建與淵男產收縮兵力,依托連綿的山地和經營多年的堅固山城,如烏骨城、白岩城等,構築起一道道防線。他們深知正麵抗衡絕非唐軍對手,轉而利用複雜地形,采取襲擾、斷糧道等戰術,試圖拖延戰事,消耗唐軍銳氣,並不斷派細作散播唐軍殘暴、高句麗人應團結抗敵的言論,在部分區域確實起到了一定的凝聚效果。平壤城內,更是風聲鶴唳,支持不同王子的勢力暗殺、構陷層出不窮,混亂程度有增無減。
就在這明麵戰火與暗中角力交織的混亂舞台上,一些無人注意的“塵埃”,正沿著既定的軌跡悄然移動。
在靠近戰線邊緣的一座瀕海小城,幾艘看似普通、滿載著皮貨和藥材的高句麗商船正在緊張裝貨。船主是個看起來精明而惶恐的商人,不斷催促著夥計。人群中,幾名墨羽成員扮作商隊護衛和賬房,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他們剛剛接應上兩戶不願卷入戰亂的高句麗匠人家庭——一戶是擅長冶鐵鍛刀的匠師,另一戶則是世代修築山城、熟悉土木工程的家族。趁著城中守軍被調往前線、管理混亂的間隙,他們利用偽造的通行文書和買通的關節,迅速將這兩家人及其緊要工具、部分圖冊轉移上船。船隻隨即揚帆,駛向茫茫大海,他們將在一個預定的荒島換乘前來接應的華胥船隻,最終前往那個傳說中沒有戰火的海外樂土。
與此同時,另一支偽裝成行腳僧人的墨羽小組,正跋涉在靠近前線的一片丘陵地帶。他們遠遠避開交戰區域,依靠向導,秘密勘測了幾處已被唐軍攻占或廢棄的高句麗軍寨和烽燧。小組中精通營造與繪圖的成員,仔細記錄了這些據點的選址、結構、防禦工事的特點,甚至偷偷拓印了某些城牆夯土層的結構紋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數據,被小心地整理、加密,將通過不同的路線,彙向遼東負責人“書生”手中,再轉往華胥。格物院那些專注於城防與軍工研究的人員,將會對這些來自實戰環境的樣本如獲至寶。
更大的棋盤上,龍旗與各色高句麗旗幟激烈碰撞,殺聲震天。而在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墨羽如同沉默的蜘蛛,遵循著“隱匿為先,伺機而動”的指令,悄然織就著屬於自己的、關乎知識與未來的網絡。高句麗的廣袤土地,已成為一個巨大的漩渦,吞噬著生命與秩序,也攪動著各方勢力的欲望與算計。唐軍的介入如同巨石,激起的浪濤才剛剛開始拍岸,更大的風暴,正在這亂局初開的棋盤上,加速醞釀。平壤那座危城,已成為這場宏大弈局無可爭議的焦點,吸引著所有棋手的目光,也決定著無數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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