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壇的秋天來得沉靜。守脈亭前的承脈苗已長到半尺高,葉片舒展,脈絡清晰,像極了縮小的地脈網。石敢當每日清晨都會來鬆土,他的鐵鍬總是恰到好處地避開根須的走向,力道輕得像怕驚擾了沉睡的地脈。
水靈兒則在亭柱上掛了串新做的風鈴,用的是九閣的特產材料:雪域的冰珠、東海的貝殼、焚天穀的火紋石……風一吹,鈴聲清越,竟能讓承脈苗的葉片微微顫動,像是在跟著節奏搖擺。
“它喜歡這聲音。”水靈兒蹲在苗邊,手指輕點葉片,“昨天我試著換了種鈴繩,它就蔫了半天,直到換回這串才精神起來。”
陳默站在亭外,看著兩個年輕人忙碌的身影,手腕上的地脈印記傳來溫暖的悸動。白長老拄著拐杖走過來,目光落在承脈苗上,眼中滿是欣慰:“當年玄山公種下第一株望嶽草時,怕是也像現在這樣,盼著它能紮下根吧。”
“守脈亭的風鈴,倒是和望嶽閣的銅鈴很像。”陳默望著簷下晃動的鈴鐺,“都能安撫地脈。”
“本就是一脈相承。”白長老笑道,“望嶽閣的銅鈴是初代守閣人用自己的法器熔鑄的,這串風鈴,用的是你們帶回的九閣信物邊角料,算是把新老守護連在了一起。”
正說著,石敢當突然“呀”了一聲,指著承脈苗的根部:“長老快看!它長側芽了!”
眾人湊近一看,果然有個小小的綠芽從主根旁冒出來,芽尖泛著淡淡的金光,與九閣信物的光芒同色。水靈兒立刻把耳朵貼在地上,聽了片刻後驚喜道:“是地脈在給它送養分!側芽裡藏著‘守脈訣’的片段,說是能讓新苗更快適應不同地域的地脈!”
“守脈訣?”陳默想起玄山公手劄裡的記載,那是套能與地脈溝通的口訣,早已失傳,“看來地脈是想讓這門手藝重新傳下來。”
石敢當立刻拿出紙筆:“我把它記下來!以後教給新來的弟子!”
水靈兒則輕輕撫摸側芽:“它說彆急,等側芽再長大些,口訣會自己浮現在葉片上,現在記下來會傷著它。”
灰棱趴在亭柱旁,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麵,額間的星屑與承脈苗的金光遙相呼應。陳默摸了摸它的頭,小家夥順勢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入秋後的第一場雨來得突然,淅淅瀝瀝下了整夜。第二天清晨,眾人發現守脈亭的周圍竟冒出了一圈地脈花,紫色的花瓣上沾著雨水,在陽光下閃著光。
“是承脈苗引來的。”蘇清月蹲下身,仔細觀察花瓣的紋路,“這些花的根須都連著承脈苗的主根,像是在給它搭防護網。”
陳默望著這圈圍繞著新苗的地脈花,忽然想起南嶺的望嶽草——當年它開花時,周圍的地脈也像這樣,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新的希望。
瘋和尚扛著新做的防雨棚走來,棚頂鋪著觀潮台的防水布:“昨晚夢見這苗被雨淋得打蔫,趕緊做了個棚子,看來是我多心了,地脈自己就把它護得好好的。”
阿木則在亭柱上刻下新的符文,補充防護陣:“按地脈花的分布來看,這裡以後會成為新的地脈節點,等承脈苗長大,說不定能像鎮嶽石一樣,穩定整個總壇的地脈。”
陳默抬頭望向九閣的方向,守脈亭的風鈴還在輕響,與遠處傳來的隱約鐘聲相和。他知道,這株承脈苗就像個新的起點,連接著過去與未來,連接著每一個守護過這片土地的人,也連接著那些即將接過守護接力棒的年輕身影。
石敢當和水靈兒正蹲在苗邊,小聲討論著該給側芽起什麼名字。少年說叫“續脈芽”,寓意延續地脈;少女說叫“傳心芽”,因為側芽裡藏著的不僅是口訣,更是守脈人的心意。
陳默沒有打擾他們,隻是靜靜地看著。陽光透過守脈亭的簷角,在承脈苗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新苗的葉片在風中輕輕搖曳,像在回應著什麼。
他知道,屬於這株新苗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他們能做的,就是像當年的玄山公一樣,為它擋住風雨,看著它紮根、生長,然後把守護的故事,繼續講給下一個秋天聽。
守脈亭的風鈴還在響,簷下的舊鈴與亭前的新芽,在秋日的陽光下,構成了一幅最安穩的畫麵——那是傳承,也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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