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脈苗的側芽長得飛快,不過半月就舒展成了完整的葉片,葉片上果然浮現出淡金色的紋路,正是“守脈訣”的片段。石敢當把口訣抄在羊皮卷上,小心地收進木盒,與望嶽花的種子盒放在一起。
“這字比玄山公手劄裡的好認多了,”他對著水靈兒比劃,“你看這句‘順脈而走,逆邪而守’,跟陳默前輩說的一模一樣。”
水靈兒正用小刷子給側芽清理葉片上的塵土,聞言笑道:“地脈知道我們年輕,特意把口訣寫得簡單些呢。”她忽然側耳傾聽,“它還說,等下個月霜降,會教我們怎麼用守脈訣安撫躁動的地脈。”
陳默站在守脈亭外,看著兩個年輕人對著葉片研究口訣,手腕上的地脈印記傳來一陣熟悉的暖意。蘇清月端著剛熬好的藥湯走過來,湯裡飄著幾朵地脈花:“這是用承脈苗周圍的地脈花熬的,能穩固印記的感應,給石敢當他們送去吧。”
灰棱跟著跑過去,嘴裡叼著塊從歸墟帶回來的星屑,放在承脈苗的根部。星屑接觸到土壤的瞬間,化作一道金光融入根須,側芽的葉片頓時亮了幾分,上麵的口訣紋路愈發清晰。
“這小家夥越來越懂地脈的心思了。”蘇清月笑著摸了摸灰棱的頭,“當年在昆侖,它還隻是隻跟著跑的小狼崽呢。”
瘋和尚從總壇的庫房裡拖出個舊木箱,裡麵裝著些生鏽的工具:“這是前幾任守陵人用過的家夥,石敢當不是想學怎麼修補地脈標記嗎?這些可比我那把斧頭趁手。”
木箱裡有把磨得發亮的工兵鏟,鏟柄上刻著“鎮沙堡”三個字;還有個銅製的羅盤,盤麵的刻度雖已模糊,卻能隱約看到觀潮台的潮汐紋。石敢當拿起工兵鏟,入手沉甸甸的,仿佛能感受到前人握著它勞作的力道。
“謝謝瘋和尚前輩!”少年的眼睛亮得像星,“我一定好好用它,不辜負這鏟子的心意。”
水靈兒則拿起那隻舊羅盤,指尖拂過盤麵的紋路,羅盤竟微微顫動起來,與她手腕上的印記產生共鳴:“它說,以前跟著觀潮台的老守閣人記錄過七十二次通天潮,還認識去懸空寺的路呢。”
阿木蹲在一旁,給兩人講解工具的用法:“這工兵鏟得順著地脈的走向下鏟,不能硬撬;羅盤的指針會跟著地脈靈氣轉,指向最需要修補的地方……”
夕陽西下時,守脈亭的風鈴被染成了金色。陳默望著那株承脈苗,主苗與側芽在風中相依相偎,根須在地下悄悄蔓延,與總壇的地脈泉連成一片。他忽然明白,所謂“續脈傳心”,不隻是延續地脈的靈氣,更是延續那些藏在工具裡、口訣裡、甚至一草一木裡的守護之心。
白長老拄著拐杖站在亭外,看著這一幕,緩緩道:“玄山公當年說,守脈者最要緊的不是力氣,是心意。你對土地用心,土地自然會對你交心。現在看來,他說得一點沒錯。”
陳默點頭,目光落在石敢當和水靈兒身上——少年正用舊工兵鏟給承脈苗鬆土,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少女則捧著舊羅盤,低聲哼唱著觀潮台的歌謠,歌聲與風鈴的響聲交織在一起,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灰棱趴在苗邊,尾巴搭在根須上,與地脈的跳動同頻。守脈亭的簷角下,新舊風鈴的響聲漸漸融合,像一首跨越了時光的歌,訴說著一個簡單的道理:所謂守護,不過是把前人的心意,變成自己的行動,再把這份心意,悄悄傳給後來的人。
夜色漸深,承脈苗的葉片上凝結了細小的露珠,在月光下閃著光。石敢當和水靈兒小心地給苗搭好防雨棚,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陳默最後看了一眼那株新苗,側芽的葉片上,“守脈訣”的最後一句正隱隱浮現:“心若向土,脈自綿延。”
他笑了笑,轉身往總壇走去。守脈亭的風鈴還在響,簷下的舊鈴與亭前的新芽,在秋夜裡靜靜地相守,像在等待著下一個春天,也等待著更多年輕的腳步,踏上這片需要守護的土地。
喜歡骨戒:剩餘壽命730天請大家收藏:()骨戒:剩餘壽命730天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