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風卷著雪籽,打在觀藤榭的窗欞上沙沙作響。雙生藤的枯葉早已落儘,光禿禿的枝椏上卻掛滿了晶瑩的冰棱,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倒像是綴了滿枝的水晶。
石敢當裹緊了厚裘衣,手裡捧著個炭爐,蹲在新苗旁嗬著白氣:“這小苗能扛住凍不?要不咱搭個棚子?”
陳默正往土裡埋碎木炭——這是西域傳來的法子,說是能保暖還能鬆土。他頭也沒抬:“不用,你看藤根處,已經冒出點新綠了。”
石敢當湊近一看,果然在凍土縫隙裡,藏著點點嫩芽,裹著層細密的絨毛,像怕冷似的縮成一團。“嘿,這小東西還挺能扛!”他咧嘴一笑,把炭爐往苗邊挪了挪,“借點溫度給它。”
水靈兒端著盆溫水過來,水裡漂著幾片曬乾的海藤葉。“這是南洋寄來的方子,用海藤葉煮的水澆根,能抗寒。”她小心地把水澆在土上,水珠滲進土裡,沒一會兒就沒了蹤影,“你看,土吸得可快了,說明根在使勁喝呢。”
簷下的麻雀群突然躁動起來,撲棱棱飛上天,在雪霧裡盤旋兩圈,又落回藤枝上。石敢當抬頭一看,樂了:“是北境的信使來了!”
果然,一個裹著羊皮襖的漢子踩著積雪走來,懷裡揣著個油布包,一進門就嚷嚷:“可凍壞我了!給你們帶好東西來了!”
打開油布包,裡麵是幾塊凍得硬邦邦的肉乾,還有一袋晶瑩的鹽粒。“這是草原上的風乾肉,用雙生藤葉熏過的,香著呢!”漢子搓著手笑,“那鹽是鹽湖裡的,牧民說撒在藤根下,來年能長得更壯。對了,他們還讓我帶句話,說雙生藤的枯枝燒火,煙能驅狼,現在家家戶戶都備著哩。”
水靈兒忙著去煮肉乾,石敢當則興高采烈地拿了鹽粒,小心翼翼地撒在新苗周圍,嘴裡還念叨:“多吃點,開春長高點!”
陳默把漢子帶來的信拆開,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圖:一片草原,幾頭牛羊圍著雙生藤,旁邊還有個小人舉著火把——想來是說藤枝驅狼的事。他折了根雙生藤的枯枝,放在火盆裡,果然冒出帶著清香的白煙,簷下的麻雀聞了,都愜意地眯起了眼。
“你看,連鳥都知道這煙好聞。”陳默指著麻雀笑道。
正說著,外麵傳來鈴鐺聲,是南洋的船到了。水手們扛著個大木箱進來,打開一看,裡麵是滿滿一箱貝殼,五顏六色,還有些活的小海螺,裝在海水裡,吐著泡泡。
“島主說,這些貝殼能當肥料,砸碎了混在土裡,藤條能長得更結實。”水手抹著臉上的水珠,“還有啊,海藤在島上開花結果了,籽實泡在海水裡就能發芽,他們寄了些過來,讓你們試試在淡水塘裡能不能種。”
石敢當捧著個巴掌大的海螺,對著嘴吹,發出嗚嗚的聲響,逗得眾人直笑。水靈兒則細心地把貝殼敲碎,和著土堆在新苗邊,又把海藤籽泡在溫水裡,準備來年開春試種。
雪越下越大,觀藤榭裡卻暖融融的。炭爐上煮著的肉乾冒著香氣,海藤煙在屋裡嫋嫋盤旋,窗外的雙生藤枝椏上,冰棱偶爾滴落水珠,砸在雪地上,暈開一小圈濕痕。
陳默看著牆上貼滿的各地來信和圖畫,忽然覺得,這冬日的寒冷,好像被這些跨越山海的暖意擋在了外麵。雙生藤的脈語,早已順著信使、順著風、順著水流,傳到了天南海北,又帶著各地的溫度和故事,回到了這裡。
“等開春,”石敢當啃著熱氣騰騰的肉乾,含糊不清地說,“咱把新長的藤條剪下來,再寄給他們,讓雙生藤在各地都有親戚!”
水靈兒笑著點頭,手裡正用南洋的貝殼,在新苗旁拚出個小小的笑臉。
雪還在下,但觀藤榭裡的生機,卻在這寒天裡,悄悄攢著勁,等著開春後,爆出更旺的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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