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的指尖還抵在口哨邊緣,金屬表麵沾著一點暗紅。她沒吹,隻是盯著前方那片緩緩移動的機械輪廓。江離半蹲在她左側,呼吸壓得很低,右手捏著那支染血的口哨,指節微微發緊。陸深靠在控製台殘骸後,終端屏幕上的熱力圖正不斷跳動,幾秒前還混亂不堪的數據流,此刻突然出現了一串異常波動。
“等等。”他忽然出聲,聲音壓得極輕,“有東西撞牆。”
江離皺眉:“什麼?”
“不是係統信號。”陸深的手指快速滑動,調出底層協議層的日誌記錄,“是外部請求包,高頻、匿名、持續撞擊防火牆——像有人在外麵不停地敲門。”
林清歌終於轉頭看他。
“而且……”陸深眯起眼,“這些請求裡夾著一堆id標簽,加密方式很原始,但內容統一:‘救救林清歌’。”
空氣靜了一瞬。
江離冷笑一聲:“粉絲刷彈幕刷到實驗室來了?”
“不隻是彈幕。”陸深已經切換信道,調出數據源追蹤界麵,“你看這個水印標記——三年前她發的第一首deo底下就有。現在這批流量裡,至少有三成來自長期關注她創作軌跡的老粉,他們自發組了個群,叫‘音符回收站’。”
林清歌愣住。
那是她當初隨手取的名字,用來收集網友翻唱她歌的視頻。沒人知道這頻道隻有她自己常看,也沒人知道她每次改稿到崩潰時,都會偷偷進去翻一遍評論區。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她問。
“你上周直播改曲子的時候,背景裡有個通風管道的聲音。”陸深調出一段音頻波形,“有個電子工程師粉絲扒了整整兩天,比對了十七個實驗室舊圖紙,推測出這種共振頻率隻可能出現在地下三層以上的封閉空間。他把分析結果發到了群裡,然後……”
他頓了頓,屏幕上跳出一張手繪路線圖,線條歪歪扭扭,卻清晰標注了機器人巡邏的周期性延遲點——0.7秒。
“他說,如果你真在裡麵,按這個節奏躲,能活過前三分鐘。”
林清歌看著那張圖,喉嚨有點發乾。
她想起那天直播時,彈幕刷屏說“姐姐彆熬夜了”,有人說“這首歌聽著像在逃命”,還有人錄了她哼副歌的小片段做成鬨鈴。她當時笑了一下,關掉頁麵繼續寫。
原來那些聲音,一直都在。
“這數據靠譜嗎?”江離盯著那0.7秒的標記。
“和我剛才觀察的斷點吻合。”林清歌低聲說,“它們每次換陣型,都會有那麼一瞬間卡頓,像是程序在重新加載指令。”
陸深迅速建模,將粉絲提供的路徑與實時監控疊加。“如果我們隻針對這個節點出手,能耗能降到最低。”
“那就彆打全麵戰。”林清歌把口哨遞過去,“你來控場,我隻負責在它卡住的那一下,捅刀子。”
江離接過哨子,沒再質疑。他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被千萬人記住,就不再是私人的了。
他含哨入唇,吹出的第一個音是平的,穩的,像一根線輕輕搭在空氣中。兩台靠近的機器人腳步微頓,掃描儀轉動速度慢了半拍。就在那一瞬——
林清歌猛地吸氣,吹出一個短促到幾乎聽不見的爆破音。
哢。
一台機器人的頭部燈組瞬間錯頻,工具臂抽搐般揚起,差點砸中同伴。另一台則原地轉了半圈,像是失去了目標鎖定。
“有用!”陸深眼睛亮了,“再來一次,但這次我試試反向投射他們的測試音頻。”
“哪個?”
“就是你教他們用手機app模擬聲波共振那次。”陸深飛快調出文件,“你說過,每個人的設備頻響都有細微差異,疊加起來會產生意想不到的乾涉效果。”
林清歌想起來了。那是某次直播互動,她隨口說:“你們拿手機放同一段音,說不定能震碎玻璃。”結果一群人真的試了,還錄了視頻發給她。
“現在,讓它們變成地雷。”她說。
陸深接入大廳廣播係統的殘餘接口,將上百段不同設備錄製的測試音頻打包,設定為隨機延時播放。沒有主旋律,沒有節奏,隻有無數細微震動在空間裡交錯穿行。
幾秒後,第一台機器人踏入某個區域,腿部關節發出輕微嗡鳴,結構諧頻被觸發,整機震了一下。
江離立刻捕捉到軌跡變化,用極低音量的哨音引導方向。林清歌緊隨其後,在機器人抬腳的瞬間,精準切入那個0.7秒的延遲空檔,一記斷音直插聲控模塊。
砰!
機器人單膝跪地,散熱口噴出白煙。
又一台踩進共振區,身體晃了晃,掃描儀開始閃爍。林清歌再補一刀,這次是倒序播放的副歌片段,帶著明顯的撕裂感。機器人的動作徹底紊亂,竟轉身朝同伴揮臂,被江離一記低頻震蕩直接逼退。
“缺口開了!”陸深指著東南側,“兩台掉隊,中間有五秒窗口!”
林清歌喘了口氣,嘴唇已經麻木,舌尖嘗到鐵鏽味。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口哨,上麵的血漬乾了,裂出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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