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晚上九點多,宿舍門被輕輕推開了。
是小昭。
她走了進來,腳步很輕,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眼睛卻異常的亮,裡麵翻滾著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情緒,像是恐懼到了極致後,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她沒看我們任何人,徑直走向自己的床鋪,開始默默地整理她那個不大的行李箱。
她把幾件衣服,幾本書,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塞了進去,動作緩慢而堅定。
“小昭,你要乾嘛?”王楠忍不住問道。
小昭停下動作,抬起頭,目光從我們三人臉上一一掃過。她的眼神,不再飄忽,不再空洞,而是帶著一種憐憫?或者說,是一種即將脫離苦海的決絕。
“我要走了。”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敲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上。
“走?去哪?這麼晚了?”林曉也站了起來。
小昭拉上行李箱的拉鏈,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她拎起箱子,走到門口,才回過頭,最後看了我們一眼。
那一眼,讓我如墜冰窟。
她說:“離開這裡。”她頓了頓,補充道,聲音輕得像一陣隨時會散去的煙,“你們好自為之。”
然後,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在她身後輕輕合上,隔絕了她的背影,也仿佛隔絕了唯一一個知曉“真相”的人。
宿舍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曉和王楠麵麵相覷,臉上是錯愕和莫名其妙。
“她怎麼回事啊?”
“誰知道呢,奇奇怪怪的……”
她們議論了幾句,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事情上,似乎小昭的離開,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隻有我,還僵在原地,渾身冰冷。
小昭最後那個眼神,那句“好自為之”,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了我的心臟。
那不是告彆,那是警告。
是一個知情者,對一群沉淪在虛假幻象中的可憐蟲,最後的、無力的告誡。
她走了,她脫離了這場噩夢。
那我們呢?
我緩緩轉過頭,再次看向這間熟悉的宿舍。
溫暖的燈光,此刻看來像是手術台上無影燈的光,冰冷而刺眼。
林曉和王楠鮮活的表情,在我眼中開始變得僵硬,像是精心描繪的麵具。
空氣中彌漫的淡淡洗衣液香味,底下似乎隱隱透出一絲福爾馬林的味道?
我的床,我的書桌,我的水杯,所有我曾經認為真實不虛的東西,此刻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不真實的薄紗。
我是誰?
我在哪裡?
我…還活著嗎?
那個穿白裙的小女孩,是不是依然坐在我的床角,抱著她殘缺的娃娃,靜靜地看著我這具茫然不自知的軀殼?
恐懼,不再是突如其來的驚嚇,而是變成了緩慢滲透的毒液,一點一滴,侵蝕著我的骨髓,我的靈魂。
它無聲無息,無邊無際,將我緊緊包裹,拖入永恒的、清醒的黑暗深淵。
我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直到時間的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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