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站在她旁邊,兩人一起凝視著死去的櫻花林。自從那晚後,周默完全不記得被明紗附身期間發生的事情。醫生診斷為創傷後應激障礙造成的記憶阻斷,但白雨晴知道真相——有些記憶太沉重,心靈會自動保護自己。
"我一直在畫它們。"周默翻開素描本,裡麵全是各種姿態的櫻花樹,有些甚至栩栩如生到令人不安的程度,"就像...它們還在我腦子裡盛開。"
白雨晴看著那些畫,突然在一頁上停住了——那根本不是現實中的櫻花林,而是一個由半透明發光樹木組成的森林,中央站著一個長發女子的背影。
"這是...?"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周默困惑地皺眉:"不知道。我醒來時這幅畫已經在我的本子裡了。醫生說可能是潛意識創作..."他看向白雨晴,"你覺得熟悉?"
白雨晴輕輕點頭。那是她的內心世界,而那個背影...是明紗最後的樣子。但周默不可能知道這些。
"奇怪的是,"周默繼續翻動素描本,"我從小到大都沒什麼藝術細胞。現在卻突然能畫出這些..."
他們在長椅上坐下。白雨晴注意到周默左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個櫻花印記消失了,但留下了永久的痕跡,就像她的一樣。
"林小夏怎麼樣?"周默問,"我昨天去探望她,但她睡著了。"
"恢複得不錯。"白雨晴微笑,"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就能出院。不過..."
"不過什麼?"
白雨晴猶豫了一下:"她記得那晚的一切。包括你說的那些...奇怪的話。"
周默的表情僵住了:"我說了什麼?"
"不重要。"白雨晴拍拍他的肩膀,"都是明紗借你之口說的謊話。"
周默低頭看著自己的畫:"有時候我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像做了一場很長很真實的夢,醒來後隻記得零碎片段。"他指向櫻花林,"比如那裡...我總覺得地下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
白雨晴警覺起來:"什麼東西?"
"不知道。一種...溫暖的感覺?"周默搖搖頭,自嘲地笑了,"聽起來很瘋對吧?"
白雨晴正要回答,校園廣播突然響起:"請白雨晴同學立即到校長辦公室報到。重複,請白雨晴同學..."
他們對視一眼,周默合上素描本:"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白雨晴站起身,"可能是關於休學手續的事。"
校長辦公室裡不止校長一人。還有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年輕女孩,女孩胸前掛著考古隊的證件。
"白同學,這位是市文物局的張局長,"校長介紹道,"和考古隊的李研究員。他們想請教你一些關於櫻花林的問題。"
白雨晴的心跳加速,但表麵保持鎮定:"什麼問題?我對植物學不太了解。"
"不是關於植物的。"李研究員迫不及待地打開筆記本電腦,"三天前,工人在清理枯樹時發現地下有空洞。我們下去後找到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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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顯示一塊古老的石碑,上麵刻著奇怪的符號和一幅簡筆畫——一棵樹,樹下跪著一個人形,周圍環繞著七個點。
"我們初步判斷這是江戶時代左右的文物,"張局長說,"但上麵的符號混合了中文和某種未記錄的象形文字。最奇怪的是..."
他滑動到下一張照片。石碑背麵刻著一行小字:"當純淨之血滴落,輪回將被打破。2000.4.15"
白雨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自己的手腕。2000年4月15日——蘇櫻消失的日子,也是她"出生"的日子。
"我們發現這塊石碑正好位於那棵最大的枯樹下,"李研究員興奮地說,"而且周圍土壤檢測出高濃度有機物質,像是..."
"像是很多人的血液。"張局長嚴肅地接話,"白同學,校長告訴我們你是心理學專業的,而且親身經曆了那晚的...事件。你對這些有什麼看法?"
白雨晴深吸一口氣。她該告訴他們真相嗎?關於明紗,關於見證者,關於三百年的詛咒?
"我認為..."她緩緩開口,"有些曆史最好讓它安息。那塊石碑可能記錄了某個古老的祭祀儀式,但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
張局長和李研究員交換了一個失望的眼神。
"我們還在石碑旁邊發現了這個,"李研究員又調出一張照片,是一個小小的銀質吊墜,打開後裡麵有一張泛黃的照片,"你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子,穿著大正時代的和服,站在櫻花樹下微笑。白雨晴的呼吸停滯了一秒——那是明紗生前的樣子。
"不認識。"她移開視線,"為什麼問我?"
"因為吊墜內側刻著你的名字。"張局長銳利地看著她,""致雨晴,願你有平凡的一生"。日期是2000年4月15日。"
白雨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這不可能是蘇櫻留下的...除非她知道女兒會被誰發現並取名。
"我...我需要看看實物。"她艱難地說。
李研究員搖搖頭:"目前文物還在實驗室。但有一件事很奇怪——吊墜被發現時,裡麵的照片是嶄新的,就像昨天才放進去一樣。但一接觸空氣,它就開始迅速老化..."
校長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探頭進來:"抱歉打擾,校長。心理係的陸教授找您。"
"陸教授?"校長皺眉,"我們心理係沒有姓陸的教授啊。"
男生困惑地撓頭:"奇怪...他明明說..."
白雨晴猛地站起來:"他長什麼樣?"
"三十歲左右,戴金絲眼鏡,說是陸遠教授的侄子..."
白雨晴衝出辦公室,走廊上空無一人。她跑向拐角處,依然沒看到任何人。隻有一扇敞開的窗戶,窗簾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回到宿舍,白雨晴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自從櫻花林事件後,她的生活就像被打碎的鏡子,雖然重新拚合,但裂痕永遠存在。
手機震動起來,是林小夏的信息:"醫生批準我明天出院!周默說要請我們吃飯,你來嗎?"
白雨晴回複了一個笑臉。她很高興林小夏和周默都恢複得不錯。儘管他們各自帶著看不見的傷痕——林小夏現在害怕任何開花植物,而周默則迷上了日本巫女文化研究——但至少他們還活著,還有未來。
窗外,夕陽將天空染成粉紅色,讓她想起櫻花盛開的景象。白雨晴突然感到手腕一陣刺痛。她卷起袖子,驚訝地發現那個消失的櫻花印記又出現了,隻是淡得幾乎看不見。
"明紗?"她輕聲呼喚。
沒有回應。但窗簾無風自動,桌上的筆記本突然翻到空白頁,一支筆滾到頁麵中央,立起來,開始自己寫字:
"謝謝你。"
簡單的三個字,墨水迅速滲入紙張。然後筆倒下了,房間恢複平靜。
白雨晴微笑著看向窗外。在夕陽的方向,她似乎看到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遠處,朝她微微鞠躬,然後化為無數花瓣消散在風中。
櫻花落了,但有些東西永遠不會真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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