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
我們愚蠢的嘗試,非但沒有求得安寧,反而可能撕開了最後一道束縛它的枷鎖。
它不再滿足於在夢中低語,在暗處凝視。
接下來,它會做什麼?
那場荒誕而失敗的“祭祀”之後,校園徹底沉入了一片死寂的泥沼。
不是沒有聲音,而是所有的聲音——讀書聲、交談聲、甚至腳步聲——都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失去了活氣。每個人走路都低著頭,眼神躲閃,不敢與任何人對視超過一秒,仿佛視線本身就會引來不祥。
班長不見了。
第二天早自習,他的座位就一直空著。
老師蹙眉詢問,無人應答。
下課鈴響,他的書包還塞在桌肚裡,半瓶沒喝完的水立在桌上,仿佛主人隻是暫時離開。
但我們都心知肚明,他不會回來了。
沒有人公開談論他的消失,就像之前對待孫宇一樣。
但這一次,沉默中彌漫的不僅僅是恐懼,還有一種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絕望。
連最後試圖組織反抗的人都消失了,我們還能做什麼?
趙磊請了長假,據說是家裡強行帶走的,精神狀態已經無法支撐學業。
曾經因為噩夢而短暫凝聚起來的小團體,徹底分崩離析。
我坐在教室裡,看著周圍一張張陌生而疲憊的臉,感覺自己像一座孤島,周圍是望不見儘頭的、黑色的恐懼之海。
它贏了。
林秀娟,或者說那棵榕樹所代表的怨恨,以一種無可抗拒的姿態,成為了這座校園真正的主宰。
規則很簡單:沉默,順從,然後等待。等待那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最終的審判。
放學後,我鬼使神差地繞道走向操場。
夕陽將天空燒成一片淒厲的橙紅,給萬物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光暈。
遠遠地,我看到了那棵榕樹。
它比記憶中更加龐大,垂落的氣根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密密麻麻,像一道無法穿透的帷幕,又像無數靜止的、等待獵物的絞索。
然後,我的目光凝固了。
在榕樹最低矮、也是最為粗壯的那根橫向枝椏上,靠近主乾的地方,懸掛著一樣東西。
不是布條。
是班長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條深藍色編織手繩。
繩結有些鬆脫,末端在風中微微晃動。
它就掛在那裡,像一個無聲的宣告,一個冰冷的句讀。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隻有這條熟悉的手繩,昭示著一個生命的無聲消逝。
我站在原地,四肢冰涼,無法移動分毫。
它不再需要隱藏,不再需要恐嚇。
它隻是平靜地展示著它的力量,它的規則。
像懸掛一件戰利品,也像進行一次日常的收割。
我抬起頭,望向那棵在夕陽餘暉中沉默矗立的巨大榕樹。
它的枝葉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那聲音不再是嗚咽,而是低語,是某種我們無法理解,也無法違抗的存在的低語。
它還在那裡。
它會一直在那裡。
而我們,隻是暫時還未被掛上去的下一個。
風更冷了,吹動榕樹的氣根,微微搖晃,像無數等待的絞索,在暮色中輕輕擺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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