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城下的硝煙雖已散去,但雷火營那震耳欲聾的齊射聲,仿佛仍在福建與南漢的君臣將相耳邊回蕩。王審知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時間極其短暫,他那屬於穿越者和統治者的雙重理性,讓他迅速將目光投向了勝利背後的隱憂與未來的挑戰。
節度使府那場務實高效的戰後總結會議,如同一個強大的引擎,驅動著整個福建的軍事體係進入高速的“迭代”軌道。
會議的成果被迅速轉化為一道道具體的指令,滲透到軍隊和天工院的每一個角落。
天工院,火藥工坊區。此地戒備比以往更加森嚴,空氣中彌漫的硝石硫磺味也愈發濃烈。魯震將自己和一群核心工匠幾乎關在了這裡,日夜不休。巨大的工作台上,鋪滿了各種圖紙、計算草稿以及拆解開的火繩槍部件。
“不行!這燧石力道不夠,啞火率太高!”
“槍管再加厚一分?那重量士兵如何承受?”
“水冷?想法是好,可戰場上哪來那麼多清水?還要不要打仗了!”
爭論聲、捶打聲、失敗的歎息聲此起彼伏。魯震雙眼布滿血絲,頭發淩亂,如同著魔一般,反複試驗著王審知提及的“燧發”機構構想。他用不同硬度的燧石,調整擊錘的彈簧力度和落點,記錄著每一次成功擊發與啞火的數據。失敗是常態,但每一次微小的改進,都讓這群工匠興奮不已。
同時,另一個小組則在全力攻關火藥防潮和槍管散熱。他們嘗試用油紙、蠟封甚至薄鉛皮來包裹定裝火藥,測試其在模擬雨淋下的可靠性。
對於槍管過熱,有人提出在槍管外加裝帶孔的金屬套筒,射擊間隙由副手用皮囊滴水降溫的土辦法,雖顯笨重,卻在初步測試中展現了一定的效果。
魯震還不忘王審知關於“連珠銃”和“火炮”的遠期構想,雖然目前連雛形都談不上,但他已安排人手開始搜集相關資料,進行基礎的理論計算和材料準備。天工院內,技術迭代的火焰燃燒得比熔爐更加熾烈。
泉州城外,新辟的綜合演兵場。這裡不再僅僅是隊列操練的地方,而是模擬各種實戰環境的複雜場地。李尤和張渠根據總結出的問題,設計了極端嚴苛的訓練科目。
烈日下,雷火營的士兵們不再僅僅練習站姿齊射。他們被要求在全副武裝的情況下進行長距離越野,抵達預設陣地後,必須在極短時間內完成火藥裝填、瞄準、三輪齊射,然後迅速轉移。
李尤在一旁掐著沙漏,怒吼著:“快!再快!南蠻子的騎兵不會給你們喘氣的機會!”
夜間,演兵場點燃了零星的篝火,光線晦暗不明。雷火營與長矛兵、刀盾兵進行協同夜戰演練。信號不再是清晰的號角,而是短促的竹哨和火把晃動。
士兵們需要在黑暗中辨彆敵我,根據指令快速變換陣型。一開始混亂不堪,甚至發生了友軍碰撞的險情,但在一次次磨合和嚴厲的懲罰下,默契度逐漸提升。
風雨交加的日子,成了雷火營最痛苦的時刻。李尤偏偏選在這種天氣進行強化訓練,測試簡易防潮措施的效果,鍛煉士兵在惡劣環境下保持武器可用的能力和心理素質。
雖然啞火率依然居高不下,但至少,他們不再像初遇風雨時那般無措。
後勤保障隊伍也在張渠的督促下進行了重組和演練。
建立了從前線到泉州、從天工院到前線的專用補給通道和快速運輸隊,模擬在遭遇敵軍騷擾情況下的物資前送,確保雷火營這根“尖刀”不會因為“出血”而變鈍。
然而,就在王審知全力推動內部迭代之時,外部的情報網絡也傳來了令人不安的消息。派往南漢的細作冒死傳回密報:南漢朝廷正在大肆招募所謂的“巧匠”,尤其是熟悉煉丹、冶金者,賞格極高。
同時,邊境地區的南漢軍隊調動出現了新的變化,大量征調牛皮、厚木,似乎是在趕製一種大型的、帶有護盾的器械。
陳褚將密報呈送給王審知,憂心道:“大人,劉隱果然不甘失敗,正在全力模仿甚至尋求克製火器之法。其所製護盾,恐是針對我鉛彈直射。”
王審知看著密報,神色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模仿?克製?這是意料中事。火器之道,無非‘更快、更遠、更準、更狠’八字。他們還在學我們如何‘放槍’,我們已經在想如何讓槍打得更快、更遠,甚至打出會爆炸的彈丸了。”
他頓了頓,對陳褚和李尤說道:“傳令邊境哨所,嚴密監視南軍新器械,若能繳獲或細觀其形製,重賞!魯震那邊,也要將‘破盾’作為新課題,無論是研製威力更大的火藥,還是能曲射翻越盾陣的武器,都要加快進度!”
他走到窗前,望著南方,語氣帶著一絲冷冽的期待:“劉隱想用盾來擋?那我就看看,是他的盾硬,還是我下一步的‘矛’利!技術迭代,一步快,步步快!他想跟,就跟上看吧!”
福建上下,在王審知的意誌驅動下,如同一架精密而高效的戰爭機器,在勝利的基石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進行著自我革新和升級。
永春之戰的回聲,化為了車間裡更急促的錘聲,演兵場上更嚴厲的口令,以及決策者腦海中更縝密的藍圖。這種基於實戰反饋的快速迭代能力,才是王審知敢於麵對強敵的真正底氣。南漢的模仿與追趕,反而成了刺激福建技術和管理進一步突破的外部壓力。
一場看不見的、關乎技術代差和組織效率的競賽,在兩國之間,以更隱蔽、更深刻的方式展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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