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一窒,眼神下意識瞟向蕭長山。
“大人!我親眼所見!”另一名軍士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聲音帶著刻意的亢奮,“小人仰慕禮樂坊女子姿容,昨夜偷偷觀瞧!就見那妙音,親手拿了火油,潑在屋上點燃了!”
“哦?”李治眉峰一挑,語氣轉冷,“看得如此真切?那你告訴本官,你是在何處偷窺?”
“在……在後門!”軍士脫口而出。
“後門?”李治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嘲諷,步步緊逼,“火起之處,位於寺中禮樂坊偏殿,距後門隔著二道高牆、二重院落!夜色深沉,你人在後門之外,如何能‘親眼’看見偏殿前妙音的一舉一動?莫非你能穿牆視物不成?”
“我……我……”那軍士瞬間臉色煞白,汗如雨下,語無倫次,“小的記錯了……是在門內!是在門內看的!”
“門內?”李治聲音陡然拔高,“太常寺後門入夜即閉,非有要事不得擅開!你一介巡城兵卒,如何進得門去?”
“夠了!”蕭長山猛地拍案而起,怒視李治,“李大人!你這是審案還是刁難?!他既指認了妙音縱火,這便是鐵證!何須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纏不休!禮樂坊的幾名女子現在何處?難道李大人隻審我的人,不審嫌犯嗎?”
陳漁唇角浮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聲音依舊舒緩:“禮樂坊的幾位姑娘,此刻恰巧都在我府上作客。諸位大人若有疑問,隨時可傳喚問話。”
李治聞言,眉峰微蹙,眼中掠過一絲訝異。他定定地看向陳漁,仿佛要穿透她平靜的表象,探尋其下的深意。
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慎重:“既如此,有勞郡主請幾位姑娘出來一見,下官確有幾事不明,需當麵求證。”
陳漁微微頷首,不再多言,隻以眼神示意。
“吱呀——”
廂房門應聲而開,七名女子依次而出,來到院中,向著幾位大人盈盈下拜,姿態恭謹,隻等著被問詢。
李治並未立刻走向妙音,反而踱步到那名指認的軍士麵前,目光來回在幾人身上掃視,半晌才指著一名軍士沉聲道:“你上前來,仔細辨認,指出這幾人中,誰是妙音?”
那軍士眼神在女子們臉上飛快掃過,最終毫不猶豫地指向妙音,聲音帶著幾分刻意強調的篤定:“回大人,便是她!”
李治的目光順著軍士的手指,落在妙音身上,帶著沉甸甸的審視。他走到妙音麵前,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無形的壓力:“你,便是妙音?”
妙音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抬起頭迎向李治的目光,清晰地回答:“回大人話,奴婢姓蘇,官名妙音。”
李治聲音陡然拔高:“蘇妙音!你可知罪?!”
院內的審訊對話,妙音在廂房中早已聽得清清楚楚。此刻麵對突如其來的指控,她臉色微白,卻並無慌亂,屈膝跪地,腰背挺直,聲音清晰而堅定:“大人明鑒!奴婢實在不知身犯何罪?請大人明示!”
李治向前一步,居高臨下,聲音緩和下來:“方才院內問話,你身在廂房,想必聽得真切!有人指認你昨夜在太常寺縱火!可有此事?!”
蘇妙音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愕與委屈交,聲音因急切而微微發顫:“絕無此事!大人!奴婢自摘星樓宴席結束,便隨郡主來了此處,至今未曾踏足太常寺半步!敢問大人,我連太常寺的門都未曾邁入,如何能在其中放火?”
“放肆!”
蘇妙音話音未落,蕭長山已霍然起身!他臉色瞬間鐵青,額頭青筋隱隱跳動,手指妙音:“一派胡言!巧舌如簧!來人!給本官將這拒不認罪的賤婢拿下!”
院門處待命的督察院官兵聞令,齊齊湧上前去,史正風反應最快,“鏘啷”一聲腰間長刀出鞘,寒光閃爍,直奔蘇妙音!
高淩一步卡在史正風與蘇妙音之間,沉聲喝道:“史大人!是非曲直未明,豈可妄動刀兵?”
幾名侍衛也與督察院官兵拔刀相峙。
趙萬源起身高喝:“大膽!都將兵刃收了。”
雙方兵刃歸鞘。
史正風絲毫不退,冷聲向高淩道:“太常寺失火,恰巧你也在場,天下哪來這麼多湊巧的事,主犯未定之前,誰也脫不了乾係。”
高淩道:“史大人不要亂說,凡事要講證據!”
李治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的目光在場中掃視一圈,語氣沉穩而有力:“今日之事,需得明辨是非,不可妄下定論。蕭大人帶來的證人證詞前後矛盾,難以服眾,而我等也應查清真相,還各方一個公道。”
蕭長山冷哼一聲,神情倨傲:“李大人莫不是要偏袒禮樂坊的女子?既然有人指認妙音縱火,此事便已證據確鑿,何必再費周章?”
李治並未理會蕭長山的挑釁,轉向陳漁:“郡主,這幾名女子既在您府上作客,想必您對她們昨夜行蹤有所了解。不知郡主可否詳細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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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漁微微一笑,神色從容不迫:“李大人客氣了。昨夜摘星樓宴席結束後,妙音等人隨我徑直返回郡主府,並未有任何耽擱。我府中侍衛、婢女皆可作證,且宴席散去時,天色已晚,妙音等人並未有機會再去其他地方。李大人若不信,可傳喚我府中侍從與婢女前來訊問,一切自會明了。”她語氣平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蕭長山嘴角扯出一絲刻薄的冷笑,矛頭直指陳漁:“哼!郡主府的人證?空口白話誰不會說?焉知不是你早已授意,上下串通,編好了一套滴水不漏的說辭!”
“哦?”陳漁迎著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更深了,聲音依舊平穩,:“蕭大人此言,是認定本郡主作偽證了?那依大人之見,我該如何自證?”
蕭長山像是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問,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簡單!除非——你能找出一個與本案沒有關係的第三個人來,否則……”
蕭長山話音未落。
“不知本宮可不可以?”
一個清脆的聲音,如同破開烏雲的晨光,清晰地從內院方向傳來。
平陽公主劉朵,在兩名宮女無聲的隨侍下,緩步而出。杏黃宮裝,九翟珠冠,儀態萬方,通身的尊貴氣度瞬間讓這劍拔弩張的庭院為之失色!
她步履從容,行至場中,目光平靜地掃過滿臉不可思議的蕭長山,最終落在陳漁身上,唇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聲音清越:“我與義妹都愛好撫琴,妙音琴技精湛,聊的甚是投緣,便將之留了下來,徹夜長談,卻不知太常寺起火與她何乾?”
什麼情況?
蕭長山懵了,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整個院落,死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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