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那顏的吼聲在山穀中回蕩,帶著無儘的殺意和草原雄鷹般的驕傲。
近兩百“火尋赤”精銳,如同燒紅的鐵水,轟然湧入了“一線天”那狹窄的穀口!
馬蹄聲密集如雷,彎刀出鞘的寒光連成一片,映著月色,仿佛一條死亡的星河。
他們眼中隻有那個必須被救出的郡主,和必須被碾碎的南人步卒!
峽穀兩側的山壁上,朱剩趴在冰冷的岩石後,看著下方那道勢不可擋的紅色洪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是現在!
他沒有呐喊,隻是舉起手,猛地往下一揮!
“轟隆隆——!”
仿佛山神發怒,地龍翻身!
峽穀兩側,早已被撬動、僅靠幾根木樁支撐的巨石和滾木,在同一時間被推下山壁!
震耳欲聾的巨響瞬間吞沒了馬蹄聲和喊殺聲!
衝在最前麵的“火尋赤”騎兵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得人馬俱碎!戰馬的悲鳴和人的慘叫混雜在一起,瞬間被後續的滾石碾壓成模糊的血肉。
“有埋伏!!”
後麵的騎兵驚恐地勒馬,但峽穀太過狹窄,高速衝鋒的騎兵隊伍根本停不下來。前麵的想退,後麵的往前擠,瞬間亂成一團!
“咻咻咻——!”
就在這時,箭雨從天而降!
不是稀疏的攢射,而是暴雨般的覆蓋!
陷陣營的弓箭手們根本不瞄準,隻管將手中的箭以最快的速度射向下方那片擁擠的紅色!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聲音不絕於耳。精良的甲胄也擋不住從高處射下的重箭,許多“火尋赤”騎兵被直接釘死在馬背上,或者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
鮮血噴湧,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彙成一條條小溪。
“穩住!衝過去!衝出峽穀!!”
那顏目眥欲裂,他一刀劈飛一塊砸向自己的滾木,手臂巨震,虎口都裂開了。他身邊的親衛用身體和盾牌為他擋住了大部分的箭矢,但他胯下的黑色戰馬也被一塊飛濺的碎石砸中了前腿,悲鳴著跪倒在地!
那顏反應極快,在戰馬倒下的瞬間一蹬馬鐙,整個人如大鵬展翅般躍起,穩穩地落在地上。
“結陣!棄馬步戰!往前衝!”他揮舞著彎刀,聲音嘶啞地咆哮著。
不愧是王保保麾下的精銳,即使在如此慘烈的伏擊下,“火尋赤”殘存的士兵們依舊沒有崩潰。他們跳下馬,用同伴的屍體和戰馬的屍骸作為掩體,頂著箭雨,一步步向著峽穀出口推進。
他們的驕傲,在這一刻化作了困獸猶鬥的凶悍!
“公子,他們要衝出來了!”王麻子在出口處的陣後急道。
“急什麼。”朱剩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陣前,瀝泉槍拄在地上,神情平淡,“放他們過來。”
終於,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那顏帶著僅剩的五六十名“火尋赤”衝出了落石區,出現在了陷陣營的槍陣麵前。
看著眼前那堵由盾牌和長槍組成的鋼鐵之牆,看著牆後那一張張冷漠而疲憊的臉,那顏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鼠輩!隻會用這些陰謀詭計!”他怒吼道,“可敢與我堂堂正正一戰!”
朱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對付你們這群韃子,用什麼法子都是好法子。那顏是吧?王保保的義子?投降吧,留你一條全屍。”
“找死!”
那顏怒吼一聲,不退反進,竟主動朝著槍陣衝了過來!他身法矯健,手中彎刀舞得密不透風,竟硬生生磕開兩杆刺來的長槍,欺入陣中!
“噗嗤!”
一名陷陣營士兵躲閃不及,被他一刀劃開喉嚨,鮮血噴湧。
陣型,出現了一絲騷亂!
“找死的是你!”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閃過!
朱剩動了。
他沒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隻是簡單直接的一記直刺!
瀝泉槍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取那顏心口!
那顏瞳孔一縮,橫刀格擋。
“鐺!”
一聲巨響,火星四濺!
那顏隻覺得一股沛然巨力從刀身傳來,震得他雙臂發麻,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他駭然地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文弱的明軍將領,心中翻江倒海。
好大的力氣!
“有點本事。”朱剩懶洋洋地評價了一句,但眼神卻銳利如鷹,“再來!”
話音未落,槍出如龍!
一時間,狹窄的峽穀出口,成了兩人的舞台。
刀光槍影,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那顏刀法剛猛,大開大合,每一刀都勢大力沉。而朱剩的槍法則刁鑽狠辣,總能在那顏力道用儘的瞬間,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逼得他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