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書房,靈堂暗室。
燭淚低垂,檀香氤氳,卻掩不住彌漫的悲愴。
葉嘯天靜靜躺著,仿佛沉睡。
葉淩雲與趙婉兒並肩而立,目光落在祖父身上。
趙婉兒眼圈通紅,手指緊緊攥著葉淩雲的手,聲音哽咽:“秦王爺爺,他……真的……”
她看向肅立一旁、麵色凝重的神醫東方白。
東方白迎著兩人期盼又絕望的目光,緩緩搖頭,喟然長歎:“王爺……油儘燈枯,天命難違。老夫……回天乏術。”
他眼中同樣有痛惜與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卻完美融入了沉重的悲痛之中。
“世子,公主,還請節哀……生死有命,非人力可強求。”
葉淩雲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牙關緊咬,下頜繃出一道冷硬的線條。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衝擊著他的理智,但他強行將它們壓下,凍結在深淵之下。
他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那個惶惶不可終日的紈絝形象。
一個月前……若那時爺爺真的去了,我便是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不!他深吸一口氣,冰寒的空氣刺入肺腑,瞬間帶來清醒。
“葉安!”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冷冽,穿透寂靜的靈堂,如同冰封的湖麵下湧動的激流。
管家葉安立刻上前,躬身待命,眼圈同樣紅腫,但眼神專注。
整個秦王府已被葉淩雲以雷霆手段徹查清洗,忠誠度早已達到鐵板一塊。
“王府內外,一級戒備!”葉淩雲眼神銳利如刀,“祖父薨逝之訊,封鎖!凡有敢泄露半字者,視同謀逆,格殺勿論!具體發喪時辰……待本王號令!”
老秦王薨逝,葉淩雲也從本世子改口為本王……
葉安心頭巨震,悲切未退,卻已被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重威勢攝住,下意識改口:“……王爺!這……這麼晚了,您要去何處?”
“葉家軍軍營。”葉淩雲吐出五個字,字字千鈞。
他轉向趙婉兒,目光中的風暴瞬間收斂,化為沉重的信任與一絲歉然:“婉兒,恐需再勞你在陪我一趟。朱劍春手中那支五萬玄甲騎兵……關乎你我身家性命,一刻也耽誤不得。他們在手,方能懾魑魅魍魎!”
趙婉兒迎上他決絕的眼神,用力點頭,所有悲慟化為支撐他的力量:“我跟你去!”
葉淩雲不再多言,隻留下最後一道命令:“即刻傳書熊大:‘老王爺薨逝,速歸臨安,輔新王!’寧宸軒,同歸!”
看著葉淩雲在如此劇變之下依舊條理清晰、殺伐果斷,一道道命令如棋布子,東方白眼中精光一閃,內心震憾無以複加。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老王爺……您以身為局,托付的這隻雛虎……已然張開了噬人的獠牙,有了睥睨九州的君王氣象!好!好!!!”
他低下頭,掩去眸中更深的歎服與憂慮:“假死之毒凶險萬分,王爺啊……”
葉淩雲不再停留,僅攜那枚象征兵權的猙獰虎符,與趙婉兒一道,身影迅速沒入王府外淒冷如刀的夜雨中。
風雨如晦,龍已騰淵!
江寧府,悅來客棧
秋夜驚雷伴著瓢潑大雨,衝刷著客棧斑駁的牆垣。
燭火搖曳,映照著一張張疲憊而警惕的臉。
熊大、寧宸軒、寧致遠等人困居於此。
突然,熊大濃眉一擰,側耳傾聽。
密集而沉穩的腳步聲正悄無聲息地包圍客棧!
雨水聲成了絕佳的掩護。
“多少人?”他低聲喝問,大手已按在腰畔的镔鐵長刀上。
刀身冰涼,傳遞著殺戮的渴望。
角落陰影裡,一個如同石塑般的侍衛低聲回應:“熊統領,約三十人。步調如一,氣脈綿長……是受過嚴苛合擊訓練的軍中銳士,絕非尋常盜匪!”
“麻煩了!”熊大心中一沉。
一路選繁華落腳點,就是避開這等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