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羅巴,西線戰場,凡爾登要塞。
盛夏的烈日,無情地炙烤著這片早已化為焦土的死亡之地。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腐屍的惡臭、硫磺的辛辣、硝煙的刺鼻、以及……被高溫蒸騰出的、如同地獄硫磺池般的……血腥!
曾經綠草如茵的丘陵,如今隻剩下縱橫交錯的、深不見底的塹壕,如同大地被撕裂的醜陋傷疤。彈坑密密麻麻,如同月球表麵,積滿了渾濁的、泛著油光的血水。
扭曲的鋼筋、燒焦的樹木、破碎的武器、以及……層層疊疊、被蛆蟲啃噬、被烏鴉啄食的腫脹屍體……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戰爭的……無休無止與……慘絕人寰!
“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火轟鳴,如同永不停歇的喪鐘!
密集的炮彈如同冰雹般砸落在普魯士軍隊的陣地上!
大地在劇烈顫抖!泥土、碎石、殘肢斷臂被高高拋起!火光衝天!濃煙滾滾!遮蔽了刺目的陽光!也……遮蔽了……最後一絲……名為“希望”的光芒!
塹壕深處,腓特烈大帝身披沾滿泥濘和血汙的元帥大衣,頭盔下,那雙曾經睥睨天下的銳利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深陷的眼窩周圍是濃重的黑暈。
他緊握著冰冷的望遠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鏡片裡,是地獄般的景象:成片的士兵在炮火中化為齏粉!
殘存的戰士蜷縮在泥濘的壕溝底部,眼神麻木,如同待宰的羔羊!
每一次炮擊間隙,試圖發起的反擊衝鋒,都被大不列顛和法蘭西聯軍構築的、由鐵絲網、機槍巢、重炮組成的死亡地帶……無情吞噬!傷亡……觸目驚心!
“陛下!”陸軍總參謀長毛奇元帥踉蹌著衝到腓特烈身邊,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顫抖,“第……第三‘近衛擲彈兵團’……又……又打光了!補充上來的……都是些……十六七歲的孩子!槍……都拿不穩!對麵……大不列顛的‘馬克沁’……像割麥子一樣……把他們……掃倒!再這樣下去……我們……我們……”
腓特烈猛地放下望遠鏡,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混凝土掩體上!
鮮血瞬間從指縫滲出!他胸口劇烈起伏,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與……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五年!整整五年!他精心打造的“鐵血軍團”,他引以為傲的“克虜伯”重炮,在協約國聯軍大不列顛、法蘭西、俄羅斯)絕對優勢的火力與……近乎無窮無儘的兵源消耗下,早已疲憊不堪!
凡爾登……這個絞肉機,正在一點點榨乾普魯士最後的鮮血!
國庫……早已枯竭!兵員……十室九空!青年……如同燃料般……填入這無底深淵!
“彈藥……還剩多少?”腓特烈聲音乾澀嘶啞。
“重炮炮彈……隻夠……支撐兩天高強度炮戰!燧發槍子彈……不足三天!野戰醫院……嗎啡、繃帶……早已告罄!傷員……隻能……等死!”毛奇的聲音帶著哭腔。
腓特烈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想起了葉淩雲!
想起了……那份用西裡西亞礦山換來的、支撐他發動“春醒”攻勢的……華夏軍火!
然而……如今……華夏深陷與新大乾的海上對峙!
歐陸商路……幾乎斷絕!
華夏的援助……杯水車薪!遠水……解不了近渴!
“給……柏林發電!”腓特烈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命令!所有工廠!三班倒!人歇機器不歇!征召……所有十四歲以上男丁!婦女……進入軍工廠!告訴格倫多爾夫工業部長)!朕……要炮彈!要子彈!要……打光……最後一顆子彈!”
俄羅斯,東線,華沙城外。
廣袤的東歐平原上,黑壓壓的、如同潮水般的俄羅斯步兵方陣,在軍官的皮鞭和咒罵聲中,踏著泥濘與同伴的屍體,朝著普魯士軍隊搖搖欲墜的防線……發起了又一波決死的衝鋒!
“烏拉!烏拉!”的呐喊聲震天動地,卻掩蓋不住士兵眼中那深入骨髓的麻木與……絕望!
指揮所內,沙皇尼古拉二世一身華麗的軍裝,卻難掩臉上的憔悴與……一絲病態的亢奮。
他手持金質單筒望遠鏡,望著遠處那片被炮火映紅的天空,眼中燃燒著貪婪與……歇斯底裡的瘋狂!
“衝!給朕衝!撕碎普魯士人的防線!拿下華沙!洗刷……北海的恥辱!”
尼古拉二世嘶聲力竭地咆哮!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伏特加,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喉嚨,也點燃了他心中那扭曲的複仇火焰!
“陛下!”陸軍大臣苦著臉,“前線……傷亡……太大了!士兵們……每天……隻有半磅發黴的黑麵包!很多人……連槍都舉不動了!再這樣強攻下去……”
“閉嘴!”尼古拉二世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陸軍大臣,“傷亡?!朕……不在乎!朕……要的是勝利!是土地!是財富!是……洗刷恥辱!”
他指著東方,聲音帶著刻骨的怨毒,“葉淩雲!那個卑鄙的東方人!他奪走了朕的北海!奪走了朕的黃金!這筆債……朕……要從普魯士身上!加倍討回來!華沙!柏林!整個東普魯士!都將是……俄羅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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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海中閃過《北海條約》上那刺眼的割地條款和天文數字的賠款!
那屈辱!如同毒蛇!日夜噬咬著他的靈魂!他必須贏!
必須從歐洲戰場攫取足夠的利益!來填補那無底洞!來……維持他搖搖欲墜的皇位!至於士兵的生命?那不過是……灰色的牲口!消耗品!
“命令!所有預備隊!全部壓上去!告訴庫羅帕特金將軍!三天之內!拿不下華沙!他……就提頭來見!”尼古拉二世的聲音如同野獸的嘶吼!
大不列顛,倫敦,唐寧街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