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來到陳男的公寓門口前時,陳男撓了撓頭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般回頭囑咐道:“家裡有些亂...”
說完,他像是怕葉霖反悔似的,迅速擰開了門鎖,推開了門。
一股難以形容的、複雜的氣味瞬間撲麵而來。
首先湧入鼻腔的是濃烈的煙味,不是一兩包的量,而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已經滲入牆壁和家具的焦油味。緊接著是方便麵調料包和隔夜外賣混合的油膩氣味。在這之下,還隱約混雜著紙張發黴的淡淡味道,以及一種……類似於金屬和電子設備長時間運行後散發的微弱焦糊味。
葉霖下意識地屏住了一秒呼吸,才邁步跟了進去。
各種換洗的衣服堆積在客廳沙發上,客廳幾乎看不到原本的地板。各種打印紙、檔案袋、照片、手寫的筆記堆得到處都是,有些摞得像小山一樣高,幾乎快要碰到天花板。牆壁上也沒有幸免,貼滿了密密麻麻的地圖、時間線圖表、人物關係網,用的都是各種顏色的便簽紙和細線連接,看起來像一個偏執狂的作戰指揮室。許多紙張邊緣已經卷曲發黃,顯然已經在這裡待了很久。
但房間中還是有一片整潔的角落,那裡的文件井然有序,幾箱錄像帶被標簽分好年月日期裝好箱子。
“坐吧。”陳男自顧自的坐到角落的一堆文件上。
“我說過了,我有線索。”陳男從箱子中拿出幾份文件,推開茶幾上的雜物按順序擺放,“既然你來自高層,那這些線索你答應我必須納入他的庭審證據裡麵,我要他死刑。”
葉霖沒有立刻去看那些文件。她的目光從陳男激動到微微顫抖的手,移到他緊繃的臉上。她能感受到那股幾乎要實體化的恨意和絕望。她緩緩吸了口氣,空氣中混雜的煙味、紙張黴味和酸腐食物味道讓她胃裡有些不舒服。
葉霖環顧四周,試著找出能坐的地方,陳男察覺到了之後趕忙從一旁抽出一個小凳。
“陳警官,”坐下後她的聲音儘量保持平穩,“我的職責是查明真相,無論它是什麼。如果這些證據確鑿,並且與案件相關,它們自然會得到應有的重視。但我不能,也不會向你做出任何超越法律程序的承諾。”
陳男聽罷,打開了第一個文件夾,抽出做滿筆記的記錄。
“那你就先聽完我的線索吧,第一個,2024年,3月2日,一個流浪漢意外被墜落的磚塊砸死。”陳男說話間不停擺上新聞剪報和打印下來的新聞截圖,還時不時有模糊的照片或者監控畫麵。
“2025年七月十九日,‘4號房’幼女強奸案的主犯自殺。”
“2026年六月五日,一名癌症病人因為攝入藥物異常去世。”
“2027年二月二十六日,情侶失蹤七日之後,雙方家屬都放棄了繼續追查,就此失蹤。”
“2029年五月十八日郊區民宅失火,一家四口葬身火海。”
聽到這裡葉霖有些困惑,打斷道:“等等,這些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還有2028年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一年空白了。”
陳男沒有馬上回答,好像提起這個年份就能揭起他痛疼的傷疤,“2028年,是夏菁失蹤的案子。”
“第一起流浪漢的新聞雖然被定性為意外致死,但是我找到了其中一段監控。”陳男掏出手機很快找出了一段交通攝像頭的錄像,借著路燈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趙南城正一路和空氣對話,十分激動的揮舞四肢,直到走進了監控盲區。
“他走去的方向就是那個流浪漢死亡的方向,但是我們的調查記錄裡沒有人注意到他。”
“2025年,這是強奸犯主犯張瑋的公司監控記錄,一個所謂的檢修人員去過他們的機房,”陳男拍出一張監控截圖,清晰的印出了趙南城的側臉。
2026年,在那個癌症病人搶救的手術室前,趙南城表情痛苦的靠在角落的牆邊正好被監控捕捉到。
2027年,那對失蹤情侶前最後出現的街角,同樣出現了他的身影。
“這座城市很大,沒人能完全從如此多的攝像頭裡隱秘行蹤,但除此之外我沒有找到任何他犯罪的證據,除了這一次我們正好抓到了他潛藏在彆人的家裡。”
配合這些證據,幾乎可以坐實趙南城殺人的嫌疑,但按他所說的犯罪動機僅僅是因為一個所謂的神需要祭品?
葉霖深吸一口氣,“你知道的,這些東西沒辦法定他的罪,而且你沒有試過向上級彙報。”
話還沒說完,葉霖就說了聲,看著眼前的陳男和這個房間堆積如山的各種資料,可以知道如果他彙報了之後真的有結果的話,他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你不會以為這些人的‘意外’和失蹤沒有任何問題吧?我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就算他是個精神病那他也是個殺人犯,我要看到他受懲罰,當我去菁菁公司和那個變態對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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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男言語激動,怒視著葉霖,“他不可能是無辜的,他一定有什麼手段,也許有什麼後台,但我不管,我肯定會找到他犯罪的證據!”
葉霖:“那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動機是什麼?”
“動機?這些受害者和他沒有任何關聯,不是每場犯罪都需要動機,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因為某種原因被扭曲了心理,他就會沒有任何理由的殺人滿足他們變態的心理,你要怎麼去找他們的動機?一個流浪漢,一個人渣強奸犯,一個癌症病人,一對情侶,一戶普通人家!他們有什麼共同點?!沒有!所以也許根本不需要你他媽的那套動機!也許他就是個被某種扭曲信仰驅動的怪物!殺人就是他唯一的動機!你怎麼去理解一個怪物的邏輯?!”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夏菁的失蹤和這些事情有關係?”
陳男顯得有些歇斯底裡,“因為他們是同事,因為夏菁她懷孕了!她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消失掉!”
怒吼間,兩行清淚從中眼角落下,“因為她懷孕了,我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你告訴我,如果在一個男人前一晚跟蹤她之後,一個女人失蹤了,你會不去調查他嗎?那份屍檢報告裡甚至都沒有她懷孕的記錄,這件事情除了我們倆沒有人知道。”
“我們抓到他了不是嗎?!給他定罪,讓她供出所有受害者的下落!”
沉默良久後,葉霖震驚之餘似乎串起了一些線索,“那他被捕的時候警局收到的匿名抓捕電話...”
“是我打的,我是去年整理菁菁的東西的時候才注意到他的,在這之前我的調查方向全是錯的,但很奇怪的是隻要是去找關於他的資料的時候,總會遇到一些奇怪的不可抗力,下載監控出錯導致存不上了,目擊者怎麼也想不起他的臉了,監控記錄正好在前一天被覆蓋掉。”
陳男環顧周圍堆積如山的資料,“但你知道,我不缺的就是時間,那個電話,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快把他控製起來的方法。我不能讓新的受害者出現。”
很難想象,這個房間裡他有多少次崩潰的時刻,僅靠痛苦作為前進的動力,直到現在都沒有接受夏菁可能死亡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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