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掌還搭在夜無痕的肩上，指尖能感覺到他肌肉繃緊的顫抖。塌陷的通道在他們身後徹底封死，黑霧被隔絕於深淵之下，可空氣中殘留的腥氣仍在鼻腔裡翻攪，像鏽鐵混著枯草燒儘的味道。
她沒鬆手，反而用力將他往高處拽了半步。夜無痕踉蹌落地，右臂垂著，袖口裂開一道口子，血順著小臂滑到指尖，滴落在平台石磚上，聲音很輕，卻讓林婉兒猛地抬頭。
“他的傷……”她話沒說完，焰狐已低伏下身，尾巴掃過地麵，焦躁地刨了兩下。
雲璃已經蹲下，掀開那截破損的衣料。皮膚不再是單純的紅腫，而是泛出灰斑，邊緣微微凹陷，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噬過。她立刻喚來晨曦靈蝶，聲音壓得很低：“一點光流，彆耗太多。”
靈蝶顫了一下翅膀，勉強從六環中擠出一縷微弱的光，輕輕覆在傷口表麵。那灰黑色稍稍退了一線，但很快又開始蔓延。雲璃眉頭一擰，知道這淨化隻是拖延。
雷鳴站在前方幾步遠的位置，目光鎖住下方裂縫。那裡仍有黑霧絲絲滲出，貼著地麵爬行，碰到石磚邊緣時發出細微的“滋”聲，留下淺淺的蝕痕。他忽然抬手，掌心向上，體內雷力緩緩調動。肩頭的雷獸豎起耳朵，喉嚨裡滾出低鳴。
“這東西怕電。”他說，“剛才那一擊讓它退了，說明有反應。”
話音未落，一縷黑霧突然竄起，直撲林婉兒腳邊。焰狐瞬間躍開，火尾甩出一圈熱浪，可火焰剛觸到霧氣就暗了下來，連煙都冒不出一絲。
雷鳴不再猶豫，雙手合攏，雷獸騰空而起，在頭頂盤旋數圈後驟然俯衝。一道細長的電弧自它爪尖劈下，正中黑霧源頭。轟的一聲，氣體劇烈翻騰，像被無形的手攪動，迅速向內收縮。
平台短暫清朗。
雲璃趁機撕下自己外袍的裡襯，快速包紮夜無痕的右臂。布條剛纏上，他便想抽手：“不用這麼緊。”
“由不得你。”她打了個死結，抬頭盯他一眼，“再亂動，我就把你綁起來拖著走。”
夜無痕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麼，隻是靠著石壁坐了下去。臉色蒼白，呼吸略沉，但眼神仍盯著前方幽深階梯。
林婉兒這時也挪了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赤紅色藥丸：“這是我娘給的護心丹，能穩住氣血。”說著就要塞進夜無痕嘴裡。
他偏頭避開：“現在不吃。”
“你都這樣了還逞強？”
“留著。”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後麵可能更難走。”
林婉兒咬唇，最終把藥丸收回瓶中，緊緊攥在手心。
雲璃站起身，看向雷鳴：“還能再引一次雷嗎？”
“可以，但不能太久。”他抹了把額頭的汗，“雷力消耗大，而且這地方太封閉，電流容易反彈。”
“那就等下次必要時用。”她轉身走到靈蝶身邊，輕輕托起它的身體。雙翼幾乎不再發光，邊緣裂開細紋，觸須微微抖動，像是風中殘燭。
“撐住。”她低聲說，“再撐一會兒。”
靈蝶輕輕蹭了下她的指尖，六環微弱地閃了一下，像是回應。
就在這時，地麵再次震動。
不是塌陷，而是某種規律性的震顫，從階梯深處傳來，像是心跳。緊接著，幾道新的裂縫在平台邊緣裂開，黑霧如藤蔓般鑽出，貼著石麵迅速蔓延。
“又來了！”林婉兒驚呼。
雲璃立刻召回靈蝶，讓它飛至半空。最後一絲光幕展開，擋在眾人前方。黑霧撞上屏障，發出持續不斷的腐蝕聲，光幕邊緣迅速變暗、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