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視線釘在壁畫上,那張與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嘴唇分明動了。不是錯覺,也不是光影晃動——她清清楚楚看見那口型拚出兩個字:“快逃。”
她後退半步,腳跟撞上石階邊緣,身體晃了一下。夜無痕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肩,劍鋒橫在身前,目光如鐵掃向整幅壁畫。火光下,女子的側影靜止不動,仿佛剛才那一瞬隻是風拂過塵埃。
“你看到了什麼?”他聲音壓得很低。
雲璃喉嚨發緊,指尖微微發顫,“她……說話了。讓我走。”
林婉兒倒吸一口氣,下意識往雷鳴身後縮了半步。雷鳴沒動,死死盯著通道深處,手已按在雷獸頭上,“彆管畫了,先看前麵!”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石門開啟後的幽深通道底部,黑暗濃得像墨汁,可就在那片漆黑裡,一點猩紅亮了起來,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眨眼之間,成百上千雙眼睛浮現在暗中,整齊排列,無聲凝視著平台上的五人。
沒有呼吸聲,沒有腳步聲,連一絲能量波動都沒有。那些眼睛就那樣懸著,像是被釘在虛空中的標本。
林婉兒咬牙喚出炎狐,一團火焰躍起,向前照去。火光勉強穿透十餘米,卻照不到任何軀體——隻有懸浮的眼球,密密麻麻,紋絲不動。
“它們……沒有影子。”她聲音發抖。
夜無痕緩緩抬起冰劍,寒氣自劍身蔓延,在地麵結出薄霜。他站在雲璃前方,脊背挺直,右臂卻隱隱傳來一陣陣抽痛,那是舊傷未愈的征兆。但他沒有低頭看,也沒有退。
雲璃低頭看向護袋。晨曦靈蝶在裡麵劇烈震顫,翅根的暖意忽強忽弱,像即將熄滅的燈芯。她將它捧出,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那裡不對?”
靈蝶六翼收攏,蜷成小小一團,翅膀微微開合,發出一聲極細微的悲鳴。它先是緩緩轉向壁畫方向,隨即猛地扭回頭,貼向雲璃掌心,像是在尋求庇護。
“它怕。”雷鳴低聲說,“不是怕外麵的東西,是怕這地方本身。”
夜無痕盯著靈蝶,“它認得這裡。”
雲璃的手指收緊。她想起十歲那年,契約儀式上,這隻靈蝶從天而降,落在她掌心。祭壇符文自行激活,金光裂空。所有人都說是奇跡。可現在想來,或許那不是選擇,而是重逢。
“如果母親真的封印了黑暗……”她聲音很輕,“那她為什麼要警告我離開?”
沒人回答。
林婉兒攥緊袖口,指甲掐進布料,“也許……她是想保護你?”
“可我是她女兒。”雲璃抬頭,目光再次落回壁畫,“她知道我會來。她留下玉簪,留下印記,甚至讓靈蝶認主——這些都不是巧合。她是在等我。可為什麼,又要讓我逃?”
話音未落,靈蝶突然劇烈一抖,光芒驟然變暗,幾乎要熄滅。雲璃心頭一緊,連忙用掌心護住它,感受到那微弱的體溫在快速流失。
“它撐不住了。”林婉兒急道,“再這樣下去,它會耗儘生命力!”
“那就停下。”雷鳴沉聲說,“我們不知道下麵有什麼。父母畫像會動,眼睛能漂浮,連靈蝶都抗拒前行——這不是正常的試煉,是陷阱。”
“可我們已經沒退路了。”夜無痕回頭看了一眼階梯上方。岩壁嚴絲合縫,連一道縫隙都沒有,“入口早就封死了。”
“那就等在這裡。”雷鳴握緊拳頭,“至少比送死強。”
雲璃低頭看著靈蝶。它仍在顫抖,翅膀邊緣泛起淡淡的灰斑,那是光屬性生命體瀕臨衰竭的跡象。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母親抱著她坐在窗前,輕輕哼著一首古老的歌謠。那時她不懂歌詞的意思,隻記得旋律溫柔,卻帶著說不出的悲傷。
“守誓者……歸途已斷……光蝶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