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掌貼在石壁的凹陷中，指尖觸到那道溫潤的刻痕。掌印邊緣微微發燙，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她還沒來得及收回手，整麵牆壁便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露出一條狹窄的甬道。
熱風撲麵而來，帶著一股奇異的暖意，與之前通道裡的陰冷截然不同。腳下的地麵輕微震了一下，隨即穩定下來。晨曦靈蝶猛然一顫，翅膀幾乎合攏，雲璃立刻將手覆上契約印記，一絲微弱的光從指縫間滲出，順著經絡流入幻獸體內。它輕輕抖了抖翅，重新伏穩在她肩頭。
“有變化。”她低聲說。
夜無痕已站在她身側，劍尖輕點地麵，一步步向前探去。雷鳴單手撐地起身，雷獸低吼一聲，爪子在岩麵上劃出幾道淺痕，試探著空氣中的能量流動。林婉兒指尖燃起一小簇火焰，火苗雖小，卻能感受到熱流正被前方吸引，形成一道細微的氣旋。
四人保持隊形，緩緩進入甬道。
越往裡走，溫度越高，但並不灼人，反而像春日陽光照在皮膚上的舒適感。空氣中有種淡淡的氣息，說不清是草木還是礦石的味道，卻讓人心神安定。雲璃閉了閉眼，再次沉入心靈感應——那道光脈的跳動越來越清晰，不再是斷續的信號，而是連貫的波動，如同呼吸一般規律。
“它就在前麵。”她說。
甬道儘頭豁然開朗，一座圓形石室出現在眼前。
中央懸浮著一枚鵝卵形水晶，通體潔白，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光線不刺眼，卻足以照亮整個空間，映出四人疲憊卻震驚的臉。石室四周牆壁刻滿符文，線條流暢，呈螺旋狀向中心彙聚，最終連接到水晶下方的基座。那些符文並非靜止，而是隨著水晶的微光緩緩流轉，像是活的一般。
三人剛踏出甬道，腳下石板微微下陷半寸，緊接著，一層半透明的屏障自地麵升起，環繞水晶周圍，將他們隔絕在外。
“彆動！”雲璃抬手製止林婉兒前衝的動作，“這不是攻擊陣法。”
她蹲下身，仔細查看地麵符文的走向。那些紋路與他們在通道中遭遇的陷阱不同，沒有鋒利的棱角或暴烈的能量節點，反而呈現出一種守護性的結構。每一道弧線都精準收斂，終點指向水晶底座的一個凹槽，形狀竟與他們來路上見過的某些古老印記極為相似。
“它是用來維持平衡的。”她抬頭看向水晶，“不是阻止我們靠近，是在保護它。”
夜無痕皺眉：“可我們怎麼過去？”
他抬手凝聚一絲冰力，模擬先前感知到的光脈頻率，輕輕觸碰屏障表麵。冰絲剛接觸光膜，整片屏障驟然亮起，光芒增強數倍，反震之力讓他後退半步。
“不行。”他收手，“它排斥外來的能量。”
雷鳴喘了口氣，坐在離入口不遠的石階上。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隻是黑暗領域消散後，治療手段終於能生效。他撕下衣角簡單包紮，目光始終盯著水晶。“咱們一路拚過來，就為了看個亮石頭？”
“不是石頭。”林婉兒忽然開口。她盯著水晶，眼神有些失焦，“我剛才……靠近的時候，心跳快了一下。不是害怕，是……像是被什麼東西認出來了一樣。”
雲璃心頭一動。
她轉頭看向肩頭的晨曦靈蝶。它的翅膀正以極慢的節奏開合，每一次震動，都與水晶的光暈明滅同步。她閉上眼，再次沉入心靈連接。
這一次，她“聽”到了。
不是聲音，也不是脈動，而是一種更深層的共振——像是兩股相似的氣息在彼此呼應。水晶內部似乎有某種意識般的律動，微弱卻不容忽視。當晨曦靈蝶的翅尖輕顫時，那律動便會回應一次，如同回應呼喚。
她睜開眼，語氣變得篤定：“它不是死物。它在感知我們。”
“你是說……它有靈？”林婉兒壓低聲音。
“不一定是靈體。”雲璃搖頭，“但它在‘呼吸’。我們之前感覺到的光脈，不是隨機信號，是它對外界的反饋。我們不是來拿走它的，是來被它接受的。”
話音落下，石室內一時安靜。
夜無痕盯著那層屏障，眉頭緊鎖。雷鳴靠在牆邊，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雷獸的背脊。林婉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一瞬的心跳共鳴。
雲璃站起身，緩步走到屏障前。她沒有伸手去碰，隻是靜靜地看著水晶。它的光並不強烈，卻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她忽然想起十歲那年，在契約儀式上第一次見到晨曦靈蝶的情景——那時它也隻是靜靜地漂浮在空中，等待一個人願意放下防備，主動靠近。
她抬起手，掌心朝向水晶。
沒有注入靈力，沒有念誦咒語，隻是保持著這個姿勢，像是一種無聲的問候。
晨曦靈蝶緩緩飛起，繞著她的指尖盤旋一圈，然後停在她掌心上方，雙翼完全展開。一道極細的光絲從它的身體延伸而出，輕輕觸向屏障。
接觸的瞬間，水晶的光芒微微晃動。
屏障沒有消失，但亮度降低了一些，邊緣泛起漣漪般的波紋。那股溫暖的氣息，似乎也變得更近了一點。
“它知道我們在試。”雲璃輕聲說。
夜無痕走上前，站在她身邊。他的手按在劍柄上，不是戒備，而是支撐。雷鳴慢慢站起來，雷獸低吼一聲，尾巴掃過地麵。林婉兒也走近幾步，指尖的火焰早已熄滅，但她臉上沒有懼意。
“接下來呢？”夜無痕問。
雲璃沒有回答。她的目光仍停留在水晶上，看著那道由晨曦靈蝶引出的光絲，在屏障表麵激起一圈圈細微的波動。那些符文的流轉速度似乎變了，不再完全按照原來的節奏，而是開始微妙地調整，像是在回應什麼。
她忽然意識到——
這不隻是一個機關，也不是一件寶物。
這是一個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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