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一震，雲璃手腕微顫，長枝在水麵劃出一道歪斜的波紋。她立刻收力，將枝杆橫架於木筏前端，雙腳分開站穩。雷鳴正要發力推筏離岸，見狀頓住動作：“怎麼了？”
“沒事。”她低聲答，手背覆上胸口，鑰匙貼著衣料安靜下來，方才那陣震動卻像順著血脈滲進了四肢。她抬眼盯住對岸密林邊緣，那裡霧氣浮動，樹影比剛才更模糊了些。
“走。”她說。
雷鳴應聲而動，戰錘末端抵住河底泥沙，猛力一撐。木筏晃了一下，尾部翹起半尺，隨即被夜無痕抬手凝出的一片薄冰壓住，緩緩滑入主河道。水流瞬間裹住底部，發出沉悶的摩擦聲，藤條與木材在壓力下吱呀作響。
林婉兒抱緊炎狐，蹲在木筏中央，指尖掐進掌心。她沒說話，但肩頭微微起伏，呼吸比平時急促。炎狐耳朵緊貼腦袋，尾巴卷在身側，鼻尖微張，嗅著水汽裡的腥味。
晨曦靈蝶飛至低空，翅翼輕振，一圈淡光自它身上漾開，掠過木筏四角。雲璃感受到一股暖流從腳底升起，短暫驅散了河水帶來的寒意。
“保持隊形。”她盯著水麵，“雷鳴控方向，彆讓水流帶偏。”
雷鳴點頭，錘柄橫握，隨時準備插進河床調整航向。夜無痕站在右側，左手按在藤結交彙處，寒氣順著掌心蔓延，加固連接點。冰層沿木縫延伸寸許，發出細微的哢響。
木筏進入主河道後，流速驟增。前方十步外，兩股激流交彙，水麵翻起白浪，隱約可見下方暗石嶙峋。雲璃舉起長枝，指向右前方三尺：“往那邊偏一點，避開礁區。”
話音未落，水下猛然一沉。
整座木筏劇烈傾斜，左側瞬間下沉近尺，河水拍上邊緣，濺濕了林婉兒的褲腳。她驚叫一聲，慌忙後退，卻被藤條絆住腳踝，跌坐在地。炎狐低吼，前爪扒住木板邊緣穩住身形。
“底下有東西！”雷鳴怒喝，戰錘已橫在胸前。
雲璃單膝跪地，手扶橫梁感受震動頻率。三道、四道……至少五股力量同時撞擊底部，位置分散，節奏混亂，不是單一幻獸所為。她抬頭看向晨曦靈蝶：“掃一遍水下！”
靈蝶雙翅疾振，一層金光自它身上擴散，穿透渾濁河水。下一瞬，六道黑影浮現——體長丈餘，背生骨刺，口裂猙獰，正用尾部猛撞木筏支撐結構。它們遊動時帶起漩渦，專挑藤結與接縫處衝擊。
“裂顎水蜥！”林婉兒認出了輪廓，聲音發緊，“怎麼會成群出現？”
“不管多少，先穩住。”雲璃起身，長枝橫掃，“趴下！彆亂動！”
三人依令伏低身體，重心壓向中部。晨曦靈蝶雙翅展開，一層光膜自它周身擴出，將整座木筏包裹其中。第二輪撞擊襲來時，衝擊力被緩衝大半，但光膜邊緣泛起漣漪，明顯承受著巨大壓力。
“夜無痕！加固底部！”雲璃喊。
他沒有回應，人已俯身探手，寒氣自掌心湧出，順藤蔓侵入木筏底部。冰層迅速覆蓋接合處，將鬆動的橫梁重新鎖死。哢嚓聲接連響起，冰與木咬合緊密，暫時止住了結構崩解。
“左邊！”雷鳴突然暴喝。
一頭水蜥破浪而出，利爪搭上木板邊緣，鱗甲濕滑反光，正欲攀爬。他掄起戰錘橫掃，錘風掀起水花，正中其頭部。那幻獸慘叫一聲，翻滾墜回水中，激起大片浪花。
林婉兒趁機抬手，兩團火球脫掌而出，在空中炸開。灼熱氣流逼得另兩頭上浮的水蜥縮爪退回。但她臉色一白，體內靈力滯澀，顯然連續施法已接近極限。
“省點力氣。”夜無痕提醒，目光仍鎖著水麵。
雲璃盯著河心方向。那裡水流最急，漩渦密集，淵噬蛟的影子仍在深處遊弋，未曾靠近，卻像在等待什麼。她心頭壓著一塊石頭，鑰匙又開始輕微震顫，頻率與水流拍打木筏的節奏重合。
“它們在逼我們往下遊走。”她忽然明白，“想把我們衝進深水區。”
雷鳴咬牙：“那就彆讓他們得逞！我砸幾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