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砸落在古道中央，揚起的沙塵緩緩沉降。雲璃沒有立刻下令前進，而是抬手示意隊伍止步，目光掃過斷崖頂端與四周岩壁。風從峽穀深處吹來，帶著乾燥的土腥氣，卻沒有新的動靜。
她轉身，聲音平穩：“換方向，去背風處。”
雷鳴立刻會意，扛著疲憊的身體往斷崖西側移動。林婉兒緊隨其後，手中火囊隻剩微弱光點，映著她發白的指尖。夜無痕走在最後，腳步略顯滯重，劍柄拄地時發出一聲輕響。
一行人進入一處凹陷的岩坑，三麵有石壁遮擋，前方視線被亂石遮蔽，不易暴露行蹤。雲璃站在入口邊緣，閉眼片刻，掌心浮起一縷極淡的光絲，順著地麵蔓延而出。光絲延伸三十丈後未見扭曲或斷裂，她睜開眼，點頭：“安全，可以鬆一口氣。”
話音落下，雷鳴直接靠著岩壁滑坐下去，喘了兩口氣，抬手抹掉額頭的汗。林婉兒解開腰間的符袋，開始清點剩餘符紙，動作緩慢卻專注。夜無痕沒有坐下，隻是將長劍插入身側石縫，靠站著調息。
雲璃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走到夜無痕身邊。“凝光膏。”她擰開瓶蓋，用指尖挑出一點乳白色藥膏，“先處理傷口。”
他沒推拒，任她掀開左肩破損的衣料。傷口邊緣泛著青灰，那是冰屬性靈力失控後反噬的征兆。雲璃輕輕塗抹藥膏，一層薄光隨之滲入皮肉，那抹灰暗稍稍退散。
“還能運功嗎？”她問。
“能。”他答得簡短，“隻是需要時間。”
她點點頭，又取出三張回靈符，依次遞給他們。“每人一張，立刻激活。元氣丸也吃一顆，彆省。”
林婉兒接過符紙，指尖微顫，但她迅速穩住手，將靈力注入符中。符紙燃起淡淡青煙，她閉目調息，呼吸逐漸平穩。雷鳴咬開藥丸吞下，隨即盤腿而坐，雙掌貼膝，引導靈力在經脈中流轉。
雲璃自己也服下一枚元氣丸，但沒有立刻閉眼。她轉向五彩靈龍鳳，後者正蜷在岩角，羽毛黯淡無光。“蘊靈果。”她從袋中取出一枚金紋小果，放在它喙前。
靈龍鳳低頭啄食，吞下後果實化作暖流散入體內。它抖了抖翅膀，羽色漸漸恢複光澤，低鳴一聲表示已可繼續警戒。
“你呢？”夜無痕忽然開口。
“我沒事。”她說，“晨曦靈蝶回契約空間了，暫時不能出戰，但我還能用基礎光技。”
他說不出什麼，隻看著她將空瓷瓶收回袋中，動作利落，仿佛剛才那一抹短暫的停頓從未存在。
片刻後，林婉兒睜開眼，輕聲道：“我們……真的追錯方向了嗎？”
雷鳴也睜開了眼，眉頭皺著：“先鋒部隊不是該在我們前麵？可那陷阱已經被觸發，說明有人先過去了。”
“不是追錯。”雲璃站起身，走到岩坑中央，“是我們低估了他們的速度。他們比預計早了一刻鐘通過這裡。”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林婉兒握緊火囊，“繼續往前趕？還是回頭清理殘部？”
雷鳴猛地站起：“殘部不能留！讓他們活著就是後患，不如趁他們沒緩過來，殺回去！”
“不行。”雲璃語氣平靜卻不容動搖，“我們的任務不是殲滅，是攔截。主力一旦進入伏擊區，再想阻攔就來不及了。”
“可放任他們重組，遲早會再追上來！”雷鳴聲音提高。
“那就讓他們追。”她看著他，“但我們不會停下。每一步前進，都在壓縮他們的部署時間。我們不是獵手，是屏障。隻要還在路上，他們就不敢全力推進。”
雷鳴嘴唇動了動，最終沒再說什麼，重新坐下，拳頭卻仍攥得發緊。
雲璃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的地圖，鋪在地上。她以指尖為筆，在幾處關鍵位置劃出標記。“剛才的伏擊，我們有三個失誤。”她聲音清晰，“第一，發現異常後沒有立即分散隊形，導致被黑霧符器封鎖視野；第二，空中單位升空太晚，給了敵方法師蓄力時間；第三，突圍時信號混亂，林婉兒和雷鳴的配合差了半息。”
林婉兒低頭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符紙邊緣。
“從現在開始，改用燈語。”雲璃從腰間取下一隻小型光匣，“紅光代表停止，綠光代表前進，黃光代表警戒。我不再口頭下令，避免被乾擾或截聽。”
“萬一你看不見呢？”夜無痕問。
“那就由你接替指揮。”她說，“順序是：我、你、雷鳴、林婉兒。一人失能，下一順位接替。”
岩坑內一時安靜。隻有風從外頭掠過石縫，發出低沉的呼嘯。
林婉兒忽然抬頭：“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走？”
“按原計劃。”雲璃收起地圖，“穿過斷崖岔口，搶先進入攔截點。但現在多一道工序——每前進五百步，五彩靈龍鳳必須升空巡查一次，確認後方無追蹤痕跡。”
她看向夜無痕：“你能撐住空中偵查的消耗嗎？”
他點頭：“隻要不連續作戰，沒問題。”
“好。”她站起身，環視三人，“休息半個時辰。期間保持半警覺狀態，幻獸不得完全放鬆。時間一到，立刻出發。”
說完，她走向岩坑邊緣，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麵。沙土之下，那截斷裂的金屬鏈節仍嵌在石縫中。她用指甲刮了刮表麵，鏽跡簌簌落下。
遠處，風勢漸弱。
她站起身，正要返回，忽然停住。
地麵沒有震動，也沒有靈力波動，但她注意到——
岩壁陰影下的一小片沙地，顏色比周圍深了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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