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死死咬著牙:腿上皮肉焦灼的氣息充斥周圍,警幻抓著他身軀的雙臂,隨著咬牙忍痛的他,一起在輕輕打顫。
“你……竟不惜自殘,也不肯承認……”。警幻沒想到他竟能決絕至此。她素來端莊的麵容此刻扭曲得可怕,塗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她的嘴唇顫抖著,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你瘋了?”
“哼,我說過,我不稀罕做什麼皇子或者太子,我李珩!隻想好好活著做自己!”李珩猛然推開警幻:“當初,你初見我時,便能因隱太子一幅肖像卷軸,就懷疑我之身份。比你更為熟悉隱太子的皇帝不會懷疑麼?蠢貨!爾等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奇跡!”
警幻瞬間明白他心中所想,他隻是想活著!他隻是想安於現狀的活著!確實是他們太虛門,應該說是她警幻自私了!是啊,憑什麼要把這十多年的所有事,就強加給之前毫不知情的他?就憑那血緣關係?
從李珩的話裡她聽得出,他懷疑朝廷,應該是在當初隱龍會安插了眼線的。也就是說,皇帝並不是真正放棄了對隱龍會的圍剿,而是想借著隱龍會,把所有隱太子舊部全都引出來,逐漸收割乾淨!
“你……你們暫且退下!我還有些話要跟少主……好好聊聊!”警幻紅著眼眶朝那一僧一道揮了揮手。
“唉!”跛足道人先歎氣離開,癩頭和尚也隻好跟在他身後一起離去。
“少……少主,不!……大人!”警幻還是想跟李珩好好聊聊,畢竟,他脾氣也發了,也罵了,他總不能真的就此要和太虛門決裂吧?她素來端莊的容顏此刻繃得發白,護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節泛出青白色。
他忽然傾身向前,灼熱的氣息噴在警幻顫抖的睫毛上,“廢話少說,不如...我們聊聊那皇子身上印記的細節?”
警幻仙子瞳孔驟然收縮。她突然明白了——他是想用自殘消除印記,然後……李代桃僵,混淆視聽!她塗著蔻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鎮紙裡,卻強壓下翻湧的殺意:“您是想知道印記的形狀、位置...還有它獨特的紋理?”
李珩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正是,我可不想那般容易就死!”他忽然抓起火燭,將蠟油再次滴向傷口,“不過,我得確保...足夠逼真才行。”
警幻仙子突然抓起朱筆,在絹帛上飛快書寫。她的筆鋒遒勁有力,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仿佛要將畢生功力都傾注在這剛畫出來的圖形上麵。
“原來如此…...”李珩突然傾身,一把奪過正在書寫的絹帛,“哼!你還不算蠢到了家!他突然將絹帛挑到火燭上,看著墨跡在烈焰中化為灰燼。
警幻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駭人的寒光。李珩卻隻是懶洋洋地靠回椅背,劍眉下的眼睛亮得驚人:“有些事...還是爛在肚子裡比較好。”他忽然輕笑出聲,“你說呢,蠢貨仙子?”
“皇帝在太虛門肯定布有暗樁。”李珩的聲音低沉如悶雷,“你不妨親自徹查,挖出這些,然後……讓他們把隱龍會對我的懷疑……傳報入皇帝耳朵裡。
警幻仙子塗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想借他們之口,讓陛下以為你就是當年被偷出宮的皇長子?”瞳孔驟然收縮。她突然明白了——他不僅要混淆視聽,還要利用皇帝安插在太虛門的暗探散布消息!
“哼!說實話,為了保命,除了你之外……你們太虛門上下,我沒半個人可信的過。日後……少讓他們上山來!”李珩毫不留情的朝警幻低聲警告,然後邁步而出。
夜色如墨,李珩拖著傷腿回到寢室時,房中燭火早已熄滅,隻有窗外透進的月光勾勒出榻上蜷縮的人影。晴雯側臥在他的床榻上,錦被半掩著玲瓏身段,一頭青絲散在枕間,呼吸綿長而安穩。李珩站在門口怔了怔,右腿的灼傷隱隱作痛,卻抵不過心頭湧起的柔軟。
“這丫頭,倒是真來暖床了?”他搖頭輕歎,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腿側包紮的傷處。燭火自殘時的狠厲早已褪去,此刻隻餘下怕驚擾她的躊躇。若是平日,他定要逗弄她醒來,可今夜,腿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實在不便示人——晴雯若見了,怕是要驚得滿院子都知曉。
李珩輕手輕腳轉到外間,點起燭火,解開染血的布條。藥粉灑在燙傷的皮肉上激起細密的刺痛,他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待重新包紮妥當,又輕手輕腳換了乾淨的中衣,這才悄悄摸回裡間。床榻上的晴雯翻了個身,藕臂露在錦被外頭,腕上的纏絲銀鐲映著月光微微發亮。
李珩屏息在床沿躺下,刻意與晴雯隔開距離。誰知剛合眼不久,身旁就傳來窸窣響動。晴雯在睡夢中,竟循著熱源貼過來,手臂橫過他胸膛,一條腿還霸道地壓在他腰間。溫熱的鼻息噴在他頸側,竟連口水都沾濕了他半邊衣領。
“倒是會找地方…...。”李珩無奈地勾起嘴角,小心調整姿勢避開右腿傷處。少女帶著茉莉頭油的香氣縈繞在鼻尖,他原想推開的手最終落在她散開的發絲上,輕輕將一綹調皮的黑發彆到她耳後。然後舒展手臂環住她肩頭,將她輕輕箍在身側,自己才緩緩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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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響過時,晴雯被喉間乾渴驚醒。朦朧中發覺自己竟整個人伏在爺身上,驚得差點咬到舌頭。月光透過紗帳,勾勒出李珩熟睡的側顏,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淺陰影。她屏住呼吸不敢動彈,既羞於這般親密姿態,又貪戀他懷裡的溫暖,連口渴都成了次要的事。
殊不知李珩早在被她蹭醒,眯著眼瞧見小丫頭滿臉通紅的模樣,又想起晚膳時她偷喝的幾杯梨花白。見她咬著唇強忍口渴也不願起身,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爺……爺醒了?”晴雯像受驚的兔子般彈開,卻被他按住手腕。
“等著。”李珩披衣下榻,腿傷讓他動作稍顯滯澀。小泥爐上的溫水汩汩注入瓷碗,他轉身時恰見晴雯擁被而坐,月光描摹著她單薄中衣下起伏的曲線。小丫頭眼珠一轉,突然不肯接碗,就著他手低頭啜飲,櫻唇擦過他的指尖。
水碗擱在案上發出輕響,晴雯正要溜走,忽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按回錦被裡。李珩灼熱的手掌貼在她後腰,目光在她因慌亂而微張的唇瓣上流連。麝月白日裡那些話突然湧上心頭,晴雯耳尖燒得通紅,卻壯著膽子勾住他脖頸:“爺,吹滅了燈吧?”
紗帳垂落,掩去一室旖旎。窗外巡夜的婆子經過時,隻當是夜風卷落了支摘窗的鉤子,哪知屋內燭火搖曳,映著交疊的人影在牆上開出纏綿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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