洸府河自泰沂山脈蜿蜒而來,攜著山野的清冽與厚重,穿濟寧城而過,與運河在城東南交彙。作為濟寧人心中僅次於運河的母親河,它見證過漕運興盛時的帆檣林立,也親曆過尋常巷陌的煙火流轉。白日裡,河麵上漁舟往來,岸邊楊柳依依,洗衣的婦人捶打衣物的聲響與孩童的嬉鬨聲交織,一派現世安穩的景象。可這份平靜,一到子夜便會悄然變質,尤其是河心那座石拱橋下的橋洞,總在月色慘白或陰雨連綿的夜晚,透出令人心悸的詭異。
這座石拱橋始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青灰色的石塊被歲月衝刷得光滑溫潤,橋欄上雕刻的簡單花紋雖已模糊,卻仍透著幾分質樸。白天,它是連接河兩岸的重要通道,行人匆匆,車輛穿梭,誰也不會多看那幽深的橋洞一眼。可一旦夜幕降臨,尤其是子時過後,橋洞就像被按下了某種開關,成了濟寧人口中諱莫如深的“禁地”。這個說法,從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開始,便在河邊的漁民和夜班工人中悄悄流傳。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老漁民王福順。1992年深秋的一個夜晚,月色格外慘淡,像一層薄紗蒙在洸府河麵上。王福順駕著小漁船,載著滿滿一艙鯽魚往家趕,連續勞作了十幾個小時的他眼皮都快粘在一起,隻盼著早點回到河邊的棚屋睡個安穩覺。當漁船慢悠悠劃過橋洞時,一陣尖銳的哭聲突然刺破了夜的寂靜——那是嬰兒的啼哭,稚嫩卻又帶著撕心裂肺的淒慘,時斷時續,像被水流撕扯著一般。
王福順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手裡的船槳“啪嗒”一聲掉在船艙裡。他活了五十多年,在洸府河上打了一輩子魚,夜裡行船見過的怪事不少,卻從未聽過這般滲人的哭聲。哭聲混著水流撞擊橋洞石壁的“嘩嘩”聲,還有風吹過橋洞的嗚咽聲,在幽深的空間裡來回回蕩,仿佛無數冤魂在齊聲悲泣。他慌忙抓起船槳,拚儘全力往橋洞外劃,船身撞到石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也顧不上,直到漁船駛出橋洞幾十米遠,那哭聲才漸漸淡去。回到家後,王福順大病一場,高燒不退,嘴裡反複念叨著“橋洞有娃哭”,從此再也不敢在子夜過後行船經過那座橋。
王福順的遭遇起初隻被當成老糊塗了說胡話,可沒過多久,又有夜班工人印證了他的說法。當時濟寧城東南有一家紡織廠,不少工人要上夜班,淩晨兩三點下班是常事。家住河北岸的李建國就是其中之一,他年輕力壯,向來不信鬼神之說,聽說王福順的事還嗤之以鼻,說老漁民是夜裡看花了眼。直到一個陰雨綿綿的淩晨,他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家走,路過石拱橋時,特意放慢腳步想看看所謂的“哭聲”到底是真是假。
剛走到橋中間,一陣細密的雨絲斜斜地打在臉上,帶著深秋的寒意。就在這時,橋洞下方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起初很輕,像蚊子哼哼,可越往下走,哭聲越清晰。那哭聲裡滿是委屈和痛苦,每一聲都像針紮在人心上。李建國的頭皮瞬間發麻,寒毛一根根豎了起來,手裡的飯盒都差點掉在地上。他借著遠處路燈微弱的光往橋洞裡看,隻見黑洞洞的橋洞深處,隻有雨水順著石壁流淌的痕跡,連個人影都沒有。可那哭聲卻越來越近,仿佛就在他耳邊響起。李建國再也撐不住,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到家,關上門還渾身發抖,此後每次下班都繞遠路走另一座橋。
接二連三的怪事傳開後,洸府河橋洞的子夜哭聲成了濟寧城的一個謎。有人說橋洞底下有水鬼,專門學嬰兒哭誘捕路人;也有人說那是橋洞的回聲,風吹過石縫發出的聲響被聽錯了。可這些說法都站不住腳,畢竟那麼多人親耳聽到,而且哭聲的真切程度,絕不是風聲能比的。
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不甘心被恐懼支配,決定組隊去橋洞一探究竟。領頭的是漁民王福順的兒子王小虎,他既想為父親正名,也想揭開這個困擾大家的謎團。1993年元宵節過後的一個夜晚,月色慘白如紙,王小虎帶著三個同伴,提著大功率手電筒,駕著兩條小漁船往橋洞駛去。出發前,他們還特意買了香燭紙錢,在河邊祭拜了一番,求個心安。
漁船慢慢靠近橋洞,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冷了好幾度。離橋洞還有十幾米遠時,那熟悉的嬰兒哭聲果然響了起來,尖銳而淒慘,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王小虎咬了咬牙,示意大家關掉手電筒,借著月色慢慢劃槳。船駛進橋洞的瞬間,一股陰冷的風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水草腥味和一絲說不清的黴味。“開燈!”王小虎大喝一聲,四支手電筒同時亮起,光柱在橋洞深處來回掃射。
橋洞裡空蕩蕩的,除了堆積的水草和幾塊散落的石頭,什麼都沒有。石壁上爬滿了青苔,被雨水衝刷出一道道深色的痕跡,在燈光下像一張張扭曲的臉。哭聲還在繼續,可他們四處搜尋,卻找不到任何聲源。有個同伴嚇得腿都軟了,哆哆嗦嗦地說:“虎哥,咱還是走吧,太邪門了。”王小虎也覺得心裡發毛,那些光柱照在水麵上,倒映出四個晃動的人影,還有慘白的月光透過橋洞頂端的縫隙灑下來,像一塊破碎的鏡子。就在這時,哭聲突然停了,橋洞裡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和水流聲。幾人不敢多待,趕緊駕著船退出了橋洞,上岸後才發現,每個人的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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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之後,再也沒人敢輕易去橋洞探險。而關於哭聲的來曆,河邊一位年過八旬的張老太道出了一段塵封的往事。張老太年輕時是河邊有名的接生婆,經她手接生的孩子沒有上百也有八十,說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聲音也低沉了許多。
那是1960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寒冷。河邊住著一對年輕夫婦,丈夫叫陳根生,是個搬運工,妻子叫李秀蓮,長得清秀文靜。兩人結婚三年才懷上孩子,本來是天大的喜事,可沒想到生產時卻出了意外。李秀蓮的胎位不正,從淩晨折騰到深夜,才勉強生下一個男嬰,可孩子生下來就沒了呼吸,是個死胎。更糟糕的是,李秀蓮產後大出血,當時醫療條件差,村裡的醫生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氣息越來越弱。
陳根生急得直掉眼淚,守在床邊緊緊握著妻子的手。李秀蓮彌留之際,眼睛一直盯著繈褓中的孩子,嘴裡反複念叨著“我的娃,我的娃”。夜深人靜時,李秀蓮突然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掙脫了陳根生的手,抱著孩子踉踉蹌蹌地衝出了家門。陳根生趕緊追出去,可外麵漆黑一片,隻聽到洸府河方向傳來“撲通”一聲響。等他趕到河邊時,早已不見妻子和孩子的蹤影,隻有冰冷的河水在夜色中翻湧。
張老太說,李秀蓮投河的地方,就在如今那座石拱橋的橋洞底下。“那姑娘命苦啊,生前最盼著有個孩子,到死都抱著娃不放。”張老太歎了口氣,“從那以後,一到陰雨天或者月色不好的夜晚,河邊就總有人聽到哭聲,隻是那時候橋還沒修,大家沒太在意。後來建了橋,哭聲就集中在橋洞底下了,想來是她還在找自己的孩子吧。”
這個傳說傳開後,洸府河橋洞的子夜哭聲有了更令人唏噓的解釋。有人說,李秀蓮的怨氣太重,被困在橋洞底下無法轉世;也有人說,她隻是太想念孩子,每到深夜就會出來尋找。漸漸地,河邊的居民每到傍晚就早早回家,沒人再敢在子夜過後靠近那座橋。後來,社區在橋洞旁邊裝了幾盞大功率的路燈,整夜亮著,哭聲似乎少了一些,但仍有晚歸的人說,在風聲和水聲中,偶爾還是能聽到隱約的啼哭。
如今幾十年過去,洸府河兩岸早已高樓林立,曾經的漁民棚屋變成了整潔的居民小區,紡織廠也改成了文創園。可關於橋洞子夜哭聲的傳說,依然在濟寧人口中流傳。年輕一代大多隻當是老一輩編的故事,可那些親曆過的老人,每次提起那座橋,眼神裡還是會閃過一絲敬畏。或許,洸府河的流水會帶走歲月的痕跡,但那位母親的執念,卻像河底的鵝卵石,沉澱在時光裡,偶爾在寂靜的子夜,發出一聲令人心碎的呼喚。而那聲哭聲,也成了濟寧人心中一份特殊的記憶,提醒著人們,在這座城市的繁華背後,還有著不為人知的悲喜與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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