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基地猛然一震,牆體發出金屬扭曲的呻吟。那道懸浮在空中的金線不再停滯,而是如活蛇般向上延伸,刺入天花板裂縫,瞬間點亮整片穹頂符文陣列。猩紅光芒層層擴散,像血浸透岩層,將整個實驗室染成一片暗獄。
雷煌瞳孔一縮,右眼義體自動切換至能量流向掃描模式。視野中,無數導管內部亮起赤色脈衝,原本熄滅的環形光幕重新激活,跳出一串串加密指令流——不是終末協議,是外聯信標。
“他們知道了。”他低吼,聲音壓過逐漸升高的嗡鳴,“芯片被取走的消息已經傳出去。”
艾德琳靠在牆邊,手指摳住動力甲肩部接縫,強行穩住身體。眉心血痕未乾,顱內仿佛有刀片刮擦神經。她抬起手,殘餘靈能凝聚成一道微弱探針,掃向通風井出口方向。三公裡外,空中信號密度陡增。
“突擊艦編隊正在逼近,”她咬牙,“還有機械獵犬群,五分鐘後落地。”
話音未落,空氣中懸浮的熒光粒子驟然密集,形成一層灰綠色霧障,阻斷視線,也乾擾磁場感知。雷煌左臂肌肉繃緊,伏爾康基因本能地排斥這股異質能量——這不是混沌腐化,是某種更古老的封鎖機製,專為圍獵入侵者而設。
他轉身衝向通風井入口,右臂裝甲早已癱瘓,僅靠左臂支撐全身重量。液壓門尚未完全閉合,內壁監測符文已轉為追蹤狀態,泛起幽藍電弧。
“不能硬闖。”艾德琳踉蹌追上,“裡麵有重力陷阱,還有亞空間錨點投放區。”
雷煌沒停下腳步。他在門前單膝跪地,撕開左臂裝甲外層護板,露出下方裸露的神經接口。指尖一挑,將一根斷裂的數據線插入地麵能量紋路,隨即閉目,以伏爾康血脈特有的共振頻率反向侵入通風井控製係統。
低頻脈衝從他掌心擴散,模擬出一段虛假的靜默信號——無人通過,係統休眠。
“走!”他睜眼,電弧在指間跳躍,“我掩護你三十秒。”
艾德琳咬牙衝入通道。她的動力甲發出刺耳警報,靈能抑製項圈再度發燙,幾乎灼穿皮膚。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沒有停。雷煌緊隨其後,在踏入通道刹那,右手猛然拍向牆麵控製節點,釋放一道定向電磁波,短暫癱瘓前方五百米內的傳感器。
身後傳來金屬撕裂聲。通風井頂部滑開數個隱蔽艙口,電網垂落,等離子網槍緩緩旋轉,鎖定空蕩走廊。但目標已消失。
雷煌回頭,看見那具打開的箱體仍在顫動。投影模塊雖被短路,底部電路卻再次閃爍,一組坐標數據正反複發送——正是這裡的位置。
“信標沒死。”他低語。
艾德琳已經深入通道二十米,聽見動靜回頭:“你還等什麼?!”
雷煌不做回應,反而倒退兩步,躍出通風井。他衝回箱體前,左手五指張開,藍白電光在掌心壓縮成一點,隨後猛地刺入箱底殘餘電路節點。
微型電磁爆破炸開一團火花。投影模塊徹底黑屏,坐標傳輸中斷。
遠處,第一波震顫傳來。
不是來自空中,而是地底。重型履帶碾壓岩層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著金屬關節轉動的冷響。至少三台清道夫級機甲正在接近,每一步都讓牆體剝落碎屑。
雷煌旋身,電弧纏繞手臂,借力躍向通風井入口。就在他騰空瞬間,頭頂天花板轟然塌陷,一塊合金板砸落在原地,濺起火星四射。
他沒落地,直接撞進通道口,右臂殘破裝甲卡住邊緣,硬生生拖住下墜勢頭。艾德琳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腰帶,兩人滾入黑暗。
身後,液壓門在劇烈震動中強行閉合,最後一道猩紅警燈光芒被吞沒。
通道內漆黑如墨,隻有牆壁偶爾閃過的應急符文提供微弱照明。空氣渾濁,混雜著冷卻液泄漏的酸味和某種金屬氧化後的腥氣。雷煌撐起身體,迅速啟動臂鎧內置屏蔽場,關閉所有主動探測設備。
“現在他們隻能靠地麵單位搜。”他喘息,“我們還有時間。”
艾德琳靠在牆上,指甲掐進裝甲縫隙,努力維持清醒。她的靈能幾乎枯竭,連最基本的預警掃描都難以持續。動力甲能源指示燈已轉為橙紅,功能降至臨界。
“你說……剛才那個影像。”她忽然開口,“跪在雪地裡的人。”
雷煌沉默片刻:“不是第一次有人來。”
“也不是第一次失敗。”
“但這一次,”他站起身,左臂電光微閃,“我們拿到了東西。”
通道前方出現分岔。左側通向主地殼裂穀,右側則連接廢棄反應堆區。雷煌取出一枚微型導航儀,屏幕上顯示一條預設路線——經北向裂穀,穿越斷層帶,最終抵達地表撤離點。
“走左邊。”他說。
“你怎麼知道那邊安全?”
“我不知道。”他邁步前行,“但我記得賢者說過一句話——真正的逃亡,從來不是選最安全的路,而是選敵人想不到的方向。”
艾德琳跟上,腳步虛浮。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響起低語般的雜音,像是無數靈魂在通道深處呢喃。她用力掐了一下頸側動脈,疼痛讓她短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