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軍營的空氣繃得像張滿的弓弦，而鄭克洪此刻剛踏入芮城縣。他心裡門兒清，夜裡打探才夠隱蔽，便壓下直奔五裡外軍營的念頭，先在縣城裡展開神識，一寸寸掃過駐防要地。
此行的首要目標是找小慧，但既然撞上了，不如順手把縣城布防標記下來——萬一鄭家日後用得上，也能少些被動！鄭克洪從乾坤袋裡翻出當初洗劫鳳凰穀營地時繳獲的筆墨紙硯，尋了家茶館，捏了個簡單的斂息訣藏住身形，縮在角落飛速繪製布防圖。誰也沒料到，這張圖後來會成為營救家族子弟的關鍵助力。
等他忙完，日頭已滑到未時，街上空蕩蕩的沒了人影。鄭克洪身形一動，快得超出常人視線捕捉，到了城門口，他縱身一躍，徑直飛至十丈高空，朝著城外軍營疾掠而去。而軍營裡，士兵們都和衣躺著，沒人睡得安穩——他們滿心盼著能成大事，賭一把，盼著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可他們不知道，此刻福清郡王的營帳裡，正有一場關乎所有人命運的爭論。道靈和尚正急得直勸：“王爺，臣絕非貪生怕死！可現在真不是舉事的時機啊！”見福清郡王滿臉糾結，沒了主意，他又緊跟著分析：“您想想，論兵力，您如今根本敵不過任何一方勢力；論局勢，國家還算安定，康熙雖在籌謀平定三藩，卻沒掀大仗，各方都還在互相試探；最關鍵的是，康熙在朝廷的權柄穩得很，那些老王爺過去十年藏得嚴嚴實實，沒露半點反心！”
他頓了頓，語氣更沉：“臣覺得，得等核心權力區亂起來，或是三藩先動手，咱們再順勢而為，才有機會爭最後的勝算！”
福清郡王聽得心頭一震——營裡這些人，都是他將來成事的本錢，這決定可不能瞎做。他盯著道靈和尚：“照你說，得等多久？”
“約莫今年十一月！”道靈和尚答得乾脆。
“你憑什麼斷定？”
“王爺還記得今年三月嗎？愛新覺羅·高塞醉酒時喊著要做太上皇，康熙聽見了卻裝沒聽見——這說明朝廷裡覬覦皇權的人，已經多到康熙不敢硬剛了！還有，耿精忠求撤藩時，康熙沒答應，反而安撫，這是他知道自己還沒本事對付藩王；可上個月，他又開始試探撤藩，顯然是等不及了！再看吳三桂，在雲南、貴州暗地招兵買馬，這分明是在準備起事！算下來，他起兵的日子，就該在十一月左右。到時候內憂外患，康熙的天下，咱們唾手可得！”
道靈和尚說高塞的事雖有偏差，可朝廷裡那幾位王爺對皇位的執念，卻是半點不假。福清郡王心裡門兒清：當年若不是多爾袞睡了嫂子後承諾保順治穩天下，那些老王爺早把順治啃得渣都不剩；後來若不是多爾袞的死忠護著康熙，這天下是誰的還不一定！可這些皇家秘辛，連心腹都不能說——畢竟他們是漢人，不能久用。
回過神，福清郡王眉頭擰成疙瘩：“你分析得在理，可我下午已經動員過了，現在改主意，軍心要散啊！”
道靈和尚沉默片刻，突然加重語氣：“王爺！事到臨頭，該斷就得斷！要是保不住核心兵力，軍心再穩又有什麼用？”
這話戳中了福清郡王的要害，他看著道靈和尚，語氣鬆了下來：“聽你的，先保住底子，再謀後續！這事我來辦！”
“王爺彆急著沮喪！”道靈和尚話鋒一轉，“這事辦得好，說不定能讓士兵更服您，讓部隊更凝聚，到時候您的號召力，比現在還強！”
福清郡王眼裡滿是疑惑，道靈和尚便細細解釋：“您就說，改主意是為了保將士們的命，不想讓大家白白流血，您會想辦法爭取暫緩調令，實在不行，就上書求皇上降罪您一人，保下所有人！再拿些錢財賄賂來的太監，讓他們回宮就說，您為了救高塞王爺，已經折了一名參將、兩千多人馬——這樣既不會讓皇上起疑，損失的兵力也不影響您日後在晉省的布局，還能趁機看看，誰是真忠心！”
“考驗忠誠度？怎麼考？”福清郡王追問。
道靈和尚眼神一冷：“王爺就沒發現，上次讓多爾勒三位統領去救高塞，出發前消息就泄露了嗎？不然多爾勒剛死不到二十天，三七還沒過，皇上怎麼就突然讓您去救高塞？這裡麵，肯定有皇上的暗子盯著您！”
福清郡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可不是嘛！這麼一想，道靈和尚的心思，真是比針還細！他連忙遞去感激的眼神：“大師心思縝密，小王佩服！沒有您，我這次要栽大跟頭了！後麵全聽您安排！”
道靈和尚躬身一拜：“不敢當王爺抬愛！”
君臣之禮恰到好處，兩人隨即湊在一起，把後續計劃捋了一遍又一遍，半點不敢馬虎。
而此刻，十裡外的山坡上，夜色像墨一樣濃。鄭克洪的神識已經把軍營掃了不下二十遍，營裡的爭論、盤算，他看得一清二楚，卻半點沒放在心上——他滿腦子都是趙虎的描述，可翻遍了軍營，既沒見到臉上有道疤的軍士，也沒尋到小慧的影子，連一絲她的氣息都沒有。
焦急像藤蔓一樣纏上心頭，鄭克洪攥緊了拳頭——這條線索要是斷了，在這偌大的華夏，他還去哪找小慧啊！
就在鄭克洪內心焦急煩惱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十幾名和尚帶著鉤叉斧鉞出了營地，順著管道向著西邊而去，鄭克洪沒做遲疑迅速跟上看看這幫禿驢亥時了還出去是要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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