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鈞替她回答,身體微微前傾,形成一種壓迫的姿態。他語氣平淡,卻字字帶著刀鋒。
沈知意臉上的笑容終於慢慢淡去。他並未看張彥鈞,隻是深深望著沐兮,那目光複雜得讓她心驚——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有一閃而逝的劇痛,最終都沉澱為一種深不見底的幽暗。
餐廳裡落針可聞,隻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無聲的對峙如同繃緊的弓弦。
良久,沈知意忽然輕笑一聲,重新拿起那份被冷落的請柬,慢條斯理地放回自己麵前。他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語氣卻輕緩得可怕。
“既是少帥與兮兮…共同的決定,我自然無話可說”
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掩去了眸底最真實的情緒。
“隻是,少帥”
“兮兮自幼嬌慣,心性單純,受不得半點委屈。這‘未婚妻’的名分,關乎她一生清譽”
“您既給了她這重身份,望您能真心護她周全,而非…僅將她視為一枚棋子”
他話語聽似懇切勸誡,實則字字機鋒,既點明了這婚約的交易本質,又在沐兮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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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彥鈞冷笑:“不勞沈先生費心。我的人,我自會護好”
“您的人?”
沈知意重複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但願如此”
他不再多言,轉而看向沐兮,眼神已恢複一貫的溫柔,隻是那溫柔底下,似乎多了些彆的、令人心悸的東西。
他輕輕握住沐兮放在桌下的手,他的掌心微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
“兮兮”
“你若覺得這是眼下最好的路…知意哥哥…幫你”
他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沙啞,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與無奈。
沐兮心頭猛地一顫。“知意哥哥”四個字,他已許久未曾這樣自稱。那裡麵包含的縱容與寵溺,一如往昔,瞬間擊中了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她幾乎要脫口而出解釋這一切的不得已。
但他沒有給她機會。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對著張彥鈞微微頷首,姿態依舊優雅從容。
既然如此,今晚的領事館晚宴,不如就由少帥陪同兮兮前往?正好借此機會,將這消息公之於眾,也省得日後再多生事端。
所需的禮服、珠寶,我會差人即刻送來”
他竟主動推動此事?沐兮愕然抬頭。
張彥鈞也眯起了眼,審視著眼前這個瞬間轉變態度的男人。
沈知意卻不再多言,隻是深深看了沐兮一眼,那目光像一張綿密的網,溫柔地纏繞上來。隨即轉身離去,背影挺直,卻無端透出一股寂寥與隱忍的瘋狂。
餐廳內重歸寂靜。
沐兮怔怔地望著沈知意消失的方向,心頭亂成一團。她分明感受到他那一刻的真實痛楚,可他最後的態度轉變又如此突兀詭異。她看不透他。
那份對青梅竹馬的無條件信任,第一次產生了細微的、卻無法忽視的裂痕。
“怎麼?舍不得?”
“彆忘了你我之間的交易。感情用事,是活下去最大的忌諱”
張彥鈞冷誚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沐兮驀然回神,壓下心頭紛亂,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的眼神銳利而清醒,毫無溫情可言。
是啊,交易。她與張彥鈞是赤裸裸的交易,與沈知意之間,那看似牢固的信任,又何嘗不是籠罩在迷霧裡?
她端起已然微涼的粥碗,指尖冰涼。
“少帥多慮了”
她輕聲說,語氣平靜無波。
隻是在那平靜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已然落下。而對沈知意那份殘存的、近乎本能的依賴,促使她下意識地,將昨夜與張彥鈞交易的細節,以及木舟傳遞消息的方式,悄然隱去,未曾對他吐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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