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臨時藏身點,重返陰暗潮濕的地下通道,每一步都讓晁夜本體)清晰地感受到身體遠未痊愈的事實。骨骼深處傳來隱痛,肌肉纖維仿佛隨時會再次撕裂,尤其是強行運轉力量時,與星炬連接的那條“紐帶”會傳來沉重的拉扯感,讓他頭暈目眩。但他咬緊牙關,沒有表露分毫,隻是將更多的重量倚靠在充當拐杖的、一根取自廢棄設施的金屬管上。
艾拉走在前麵,她的腳步輕捷而警惕,如同在黑暗中潛行的貓。她選擇了一條罕有人至、據說相對安全的廢棄維護通道,通往“中樞樞紐”的外圍區域。這條路蜿蜒曲折,需要穿越一些年久失修、充滿塌方風險的段落,但能最大程度避開主要勢力活動的區域和常見的變異生物巢穴。
通道內彌漫著陳年的塵埃和金屬鏽蝕的氣味。牆壁上偶爾能看到早已模糊的指示標記和斑駁的塗鴉,記錄著不知哪個時代的探索者留下的絕望或警告。空氣凝滯而冰冷,隻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狹窄的空間內回蕩,更顯寂靜。
晁夜內心os:這條路…太安靜了…)
化身的核心被晁夜用一塊相對柔軟的隔熱布包裹,小心地貼身收藏。他能感覺到那團能量光暈依舊沉寂,但內部那幾點暗金色的殘光,似乎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頻率,跟隨著他自身心臟的跳動,微弱地明滅著,仿佛在進行著某種…同步?是錯覺,還是連接加深的跡象?他無法確定。
行進了大半天根據艾拉攜帶的簡易沙漏估算),前方的通道出現了一個岔路口。一條繼續向前,坡度平緩;另一條向左側下方傾斜,入口處被幾塊崩塌的岩石半掩著,看起來更加危險。
艾拉在岔路口停下,仔細檢查著地麵和牆壁的痕跡。“走左邊。”她低聲道,語氣肯定,“右邊的路看起來好走,但最近有大型生物頻繁活動的痕跡,可能是某種群居變異體的狩獵路徑。”
晁夜沒有異議,他對艾拉在地下生存的經驗抱有信任。
他們小心翼翼地清理開左側通道入口的碎石,一股更加陰冷、帶著濃重黴菌和某種…化學藥劑殘留的氣味撲麵而來。這條通道更加狹窄陡峭,腳下濕滑,需要手腳並用才能下行。
沒走多遠,艾拉突然停下,示意晁夜噤聲。她蹲下身,用匕首小心地撥開角落一堆看似普通的瓦礫。
瓦礫下,露出半具早已化為白骨的屍骸。屍骸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爛,但旁邊掉落的一個金屬身份牌卻保存尚可,上麵刻著一個模糊的徽記——纏繞著數據線的眼球。
晁夜內心os:織網者的標記!)
艾拉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是‘織網者’的人…看骨骼的斷裂方式和周圍的痕跡,他不是死於意外或怪物…是被精準的能量武器從背後擊穿的。”
她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幽深的黑暗:“他們內部發生了火並?還是…被更可怕的東西獵殺了?”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意味著這條看似“安全”的小路,潛藏著未知的危險。
他們更加警惕,幾乎是以寸進的速度向下摸索。通道似乎沒有儘頭,陰冷的氣息仿佛能滲透骨髓。晁夜感覺自己的舊傷在這種環境下隱隱作痛,恢複的速度似乎都變慢了。
又下行了一段距離,前方隱約傳來了流水聲。通道在這裡變得寬敞了一些,彙入了一條地下暗河的邊緣。河水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鼻的硫磺味,水麵上漂浮著一些泛著詭異磷光的泡沫。一座由鏽蝕鐵索和腐朽木板構成的吊橋,橫跨在約十米寬的河麵上,通向對岸一個更加巨大的、如同巨獸開口般的隧道入口。
那裡,就是“中樞樞紐”的無數入口之一。
然而,吸引他們目光的,並非入口本身,而是吊橋橋頭立著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大約一人高的、由某種暗色金屬打造的方尖碑。碑體造型簡潔,與之前在回聲深淵邊緣見過的那個風格類似,但更加古舊,表麵布滿了深深的刻痕和能量侵蝕的印記。碑身上沒有任何發光的花紋,隻有頂端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完全黯淡的、如同黑曜石般的晶體。
而在方尖碑的基座下,散落著更多、更新鮮的屍骸!有穿著破爛傭兵服的,有帶著遺物會徽記碎片的,甚至還有兩具穿著織網者製服的!他們的死狀各異,但都圍繞著這座方尖碑,仿佛在試圖靠近或研究它時,遭遇了不測。
晁夜內心os:這座碑…是守護者?還是…彆的什麼?)
艾拉倒吸一口涼氣:“看來…這就是警告了。任何試圖未經允許進入‘樞紐’的人…”
晁夜凝神感知。那座方尖碑沒有任何能量波動,死寂得如同普通的岩石。但他懷中的化身核心,卻在此刻傳來了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悸動!那並非指向方尖碑,而是指向黑洞般的隧道入口深處!
同時,他貼胸收藏的、嶽淵給予的那枚玉佩,也傳來了一絲微弱的溫熱感,與核心的悸動隱隱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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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夜內心os:裡麵有東西在吸引它們…是秩序的力量?還是…‘生命搖籃’?)
是冒險穿過這充滿死亡警告的橋頭,進入未知的樞紐,還是就此退去,另尋他路?
晁夜看著那座死寂的方尖碑,又看了看懷中微微悸動的核心和溫熱的玉佩。他能感覺到,化身的核心似乎對深處的東西有著本能的渴望,那或許是它複蘇的關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憊,目光越過那些屍骸,投向了黑暗的入口。
“我們過去。”
他做出了選擇。風險與機遇並存,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沒有回頭的道理。
艾拉緊了緊手中的武器,點了點頭。她率先踏上那搖搖欲墜的吊橋,木板在她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晁夜拄著金屬管,緊隨其後。每走一步,吊橋都在晃動,仿佛隨時都會解體。橋下漆黑的河水無聲流淌,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當他們有驚無險地走到對岸,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時,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回頭望去,那座死寂的方尖碑依舊矗立在橋頭,如同一個沉默的審判者。
而前方,幽深的隧道入口如同巨獸的喉嚨,散發出冰冷、古老而危險的氣息,等待著吞噬下一個闖入者。
晁夜將金屬管握得更緊,邁步走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之中。
艾拉深吸一口氣,緊隨其後。
“中樞樞紐”的探索,正式開始。而它的第一次考驗,或許就在下一個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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