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率領的三千漢軍步卒在箭雨中如鬼魅般穿梭，那些本該收割性命的箭矢撞上盾牌發出清脆的金屬顫音。他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沙袋在肩頭紋絲不動，護城河的濁浪已映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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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
沙袋劃出拋物線砸進水麵時，袁紹正在城垛後攥碎了一塊牆磚。這條耗費萬民之力的壕溝正被漢軍蠶食，每袋沙土都像直接壓在他胸口。更遠處，楊再興的騎兵在夕陽下拖出細長陰影，鎖死了所有出擊的通道。
當第三批沙袋把最後一段河道變成坦途，伍奎的戟尖在空氣中撕開無形波紋。攻城錘的悶響開始與心跳共振，而史文恭抖落甲胄上的碎屑，反手抽出了沾著河泥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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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漢軍步兵再次出擊，背負雲梯，推動衝車，手執兵刃衝向城門。自從伍奎請出魯班，漢軍攻城器械愈發精良。如今衝車頂部覆有牛皮鐵甲，可擋滾石檑木；兩側加裝利刃，破門時能將守軍攔腰斬斷。
"放箭！射殺這些逆賊！退敵者賞！"袁紹麵容扭曲，厲聲喝令。城頭袁軍士氣大振，齊發，滾石如雨傾瀉而下。
箭雨之下，漢軍成片倒地。傷者仍匍匐前進，被巨石擊中者頭顱迸裂，卻無人退縮。目睹士卒前赴後繼地倒下，伍奎神色冷峻。梟雄之路必以鮮血鋪就，昔年劉邦拋妻棄子創四百年基業，李世民弑兄奪位方有貞觀盛世。這些將士既著戎裝，便已預備馬革裹屍。但伍奎心中自有準則：若敢屠戮百姓，定教其血濺畫戟。
部分漢軍突破箭石，將雲梯架上城牆。數十健卒如猿猴般攀援而上，眼中閃爍著封妻蔭子的渴望。
"砸！往死裡砸！"袁軍將領往來呼喝。第一批登城漢軍儘數被砸落，殘軀墜地，哀嚎不絕。
城下漢軍見狀愈發激憤，踏著同袍屍骸繼續衝鋒。死亡未能令他們卻步，反激起更凶猛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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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名彪形大漢推動龐大衝車緩緩接近城門，在一丈開外同時發力，怒吼聲中將沉重衝錘砸向任縣城門。數十次撞擊後，士卒們汗如雨下，城門卻，唯有簌簌落下的塵土將這群汗流浹背的漢子染成泥人。
正當他們揉著眼睛迷惘四顧時，滾燙開水突然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那覆著牛皮鐵皮的衝車能抵禦檑木巨石，卻攔不住無孔不入的沸水。滾燙水流順著金屬縫隙澆在士卒身上，戰場頓時響起撕心裂肺的哀嚎。有人像被火燎的螞蚱般蹦跳，有人蜷縮在地翻滾，蒸騰熱氣中皮肉翻卷的景象令人脊背發涼。
夕陽將天空染成血色時，城下已是屍骸枕藉。漢軍與袁軍的殘肢相互堆疊，凝固的血液在地上結成暗紅蛛網。伍奎望著始終無人登上的城頭，臉色鐵青地揮袖："鳴金！"
"得令！"傳令兵如釋重負，將銅鑼敲得山響。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裡，前線士兵如潮水般退卻，腳步聲中混著壓抑的喘息。
"主公！"史文恭拖著方天畫戟奔來，戰甲上的血漬還在滴落，"末將隻需半個時辰......"伍奎輕輕搖頭，暮色中他的眼窩顯得格外深邃："文恭啊，你看那些傷員的眼睛。"他指著正在撤回的擔架，"若繼續強攻，明們的妻兒就該收到陣亡通知了。"
史文恭忽然發覺主公的鎧甲比自己還臟——那上麵沾著的都是扶傷兵時蹭的血汙。周圍將士不約而同握緊武器，有人偷偷抹了把臉。晚風掠過戰場，將血腥味吹散的同時，也帶來些許濕潤的涼意。
任縣高聳的城垣上，袁紹執劍遠眺，眼見漢軍如退潮般撤去，眼底泛起輕蔑之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伍奎匹夫，今日終教你在我袁本初麵前铩羽而歸。有我在此，爾等休想逾越雷池半步！"
身側諸將高思繼、文醜、高覽等人雖鎧甲染血，卻掩不住滿麵喜色。眾人爭相頌揚主帥用兵如神，城頭頓時溢滿諂諛之聲。袁紹撫須而笑，眉宇間儘是自得。
牆角處，武鬆默然而立，鷹隼般的目光死死鎖住城下那道身影，指節因握刀過猛而泛白。"伍奎..."他喉間滾出低吼，"弑兄辱嫂之仇，我必親手討還！"
月前廮陶城外一戰，武鬆單騎救主威震三軍，被袁紹破格擢為偏將。衣錦還鄉時卻驚聞噩耗——兄長為西門慶所害，寡嫂竟被伍奎強擄。是夜，西門府百餘口儘數斃命於雙刀之下，這場血案直至多年後才大白。
殘陽如血，旌旗獵獵。武鬆挺拔的身影在喧囂中顯得格外孤寂，镔鐵雙刀映著晚霞泛起寒光。"這對刀..."他輕輕摩挲刀背上細密紋路，"專為取你項上人頭而鑄。"
漢軍大營內，伍奎指尖叩擊案幾的悶響如同喪鐘。帳中文武皆垂首默立——五千精銳折戟城下，竟未能踏上城牆半步。
"主公！"許褚暴起抱拳，赤紅著臉吼道："明日末將親率死士，若不破城甘當軍令！"
伍奎抬手示意噤聲，轉向兩位謀士沉聲道："房公、荀公，可有良策助我破此僵局？"
“主公，我們是否可以分兵合擊？眼下任縣城中駐有袁紹八萬大軍，每日糧草消耗必然巨大，不如暫且圍而不攻，另派大將繞開任縣，攻取周邊的南和、平鄉、廣宗等城，斷其糧草補給。屆時袁軍困守孤城，必難持久！”
荀攸略一思索，上前拱手進言。
伍奎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低頭沉吟片刻，最終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公達此計雖妙，但用在任縣卻未必可行！”
“哦？還請主公示下！”荀攸眉頭微皺，露出疑惑之色。
“任縣雖小，卻占儘地利。四周河流密布，水道縱橫，澇災頻發，滏陽河、留壘河、沙銘河、南澧河、北澧河、順水河、牛尾河交織成網。我軍無水師，若想繞開任縣攻打他處，難如登天。”
伍奎走到帳中懸掛的冀州地圖前，指著任縣周邊的水道詳細分析。見荀攸恍然，他轉身回到主座，目光投向房玄齡。
房玄齡迎上伍奎的目光，沉默不語，苦笑一閃而過。
“唉！”伍奎再度歎息，揮退眾人，獨坐帳中閉目沉思。
眾人見狀，紛紛搖頭退出大帳。
“眼下隻能稍作等待，待投石車抵達後再作打算。”伍奎低聲自語，眉間透出幾分憂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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