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與主公情同手足，豈會不知其性情。"
"劉表麵上未負主公，讓主公如何能對宗親下手？"
張飛一時語塞。
關羽輕撫長須，頷首道：“子璟之見正合我意，大哥仁厚，不願與劉表兵戈相見，也在情理之中。”
張飛猛捶桌案，酒盞震得咣當作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咱們就窩在這南陽小地方喝西北風？”
秦牧為他斟滿酒，眼含深意：“正因如此，咱們才要瞞著主公，使些特殊法子，讓主公不得不向劉表動手！”
話音方落。
關羽、張飛與糜竺三人皆神色一振。
——
糜竺搶先追問：“軍師有何妙計？既要瞞過主公，又該如何行事？”
他心中焦急，糜氏全族身家性命皆押在劉備身上。若困守南陽，霸業何日可成？屆時糜家心血，豈非儘數化為泡影？
秦牧飲儘杯中酒，悠悠道：“主公既說不願主動奪取劉表基業，那便換個法子——若劉表率先進犯，主公被迫還擊，豈非順理成章？”
三人聞言，霎時恍然大悟。
張飛拍腿大笑：“妙！俺咋就沒想到？劉表若先動手，理虧的就是他！到時候大哥就算再念舊情，總不能站著挨打吧？”
關羽亦撚須讚同：“子璟此計甚妥。大哥雖重情義，卻非懦弱之人。劉表若敢挑釁，必不會坐以待斃。”
糜竺欣喜之餘，忽而眉頭微蹙，似有隱憂。
劉表雖將南郡拱手相讓，又遣使前來示好，但這般形勢之下，如何能令其主動興兵來犯？
此言一出，關張二人如被冷水澆頭。
"軍師，究竟有何妙計能讓劉表先動手？"張飛撓著頭向秦牧請教。
秦牧輕酌杯中酒，從容道："南陽本是我們浴血奮戰所得，劉表所謂的饋贈不過是迫於形勢的權宜之計。無論是劉表本人，還是其麾下蒯越、蔡瑁之流，對這塊富庶之地都垂涎已久。"
"於劉表而言，南陽乃是襄陽屏障，更是拱衛荊州的重要門戶。而對蔡、蒯兩族來說，南陽沃野千裡，人丁興旺，想必兩族在此置辦了不少產業田畝。"
"唯有讓南陽重歸劉表治下，方能更好地保全他們兩族的既得利益。因此主公占據南陽，實則是與劉表集團存在著不可調和的根本矛盾。"
三人聽得入神，連舉杯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故而劉表君臣日思夜想的，就是要奪回南陽。而曹操假借天子名義頒布的那道詔書，正是促使劉表動手的關鍵引信！"
"我們隻需點燃這根引信，誘使劉表揮師北上，就能為主公爭取到名正言順奪取荊州的良機！"
聽到此處，三人卻露出困惑之色。
"子璟軍師，前邊說的俺都明白，可這引信是何物？莫非是用的繩索？"張飛摸著後腦勺問道。
關羽與糜竺同樣麵露不解，眼巴巴地望著秦牧。
"此事暫且不論。"秦牧輕咳一聲，"諸位若真想助主公拿下荊州，就請依我安排行事。"
他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征求三人意見。畢竟背著主公私自行動，多少有些違抗軍令之嫌。
秦牧多了份謹慎，決定將關羽張飛也拉入計劃，要擔責任就一起擔。
酒杯重重砸在案上，張飛朗聲道："軍師儘管吩咐！隻要能助大哥拿下荊州，就算要俺摘星星也絕不推辭！"
關羽和糜竺同樣鄭重表態，表示一切聽從秦牧安排。
對此秦牧早有預料，嘴角浮現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開始部署。
首要任務是借助糜家遍布各地的商路，在襄陽周邊放出風聲，宣稱劉備即將奉旨南下接管荊州。同時製造虛假民意，散布荊州百姓期盼劉備到來的言論。雖然糜家已撤離徐州，但其商業網絡仍在，傳播這類消息輕而易舉。
第二步，關羽需運用軍中威望，暗示將領們主動請纓，要求率軍南下攻取荊州。此舉意在營造軍中將士摩拳擦掌、迫切南下的氛圍。當細作將此情報傳回荊州，劉表必定誤以為劉備已在整軍備戰。
"最後一項任務至關重要，非翼德將軍不可勝任！"秦牧的目光投向張飛。
張飛早已按捺不住，拍著胸脯保證："軍師儘管吩咐！若辦砸了，俺這顆腦袋隨你處置！"
秦牧笑道："說來簡單，隻需將軍帶兵洗劫蔡氏和蒯氏在南陽的田莊，將其存糧儘數收繳即可。"
張飛聞言愣住。本以為是什麼艱巨任務，沒想到竟是讓他去搶劫？這讓他一時摸不著頭腦。
"劉表治理荊州主要依靠大族支持，尤其是蔡氏和蒯氏兩大家族。"秦牧解釋道，"表麵上是劉表主政，實際掌權的卻是蔡瑁和蒯越。"
"翼德將軍若劫其糧草，彼必疑為玄德公授意，豈能甘休？"
秦牧眼含深意，點破其中機鋒。
此計實為觸動蔡蒯兩家利益，激其憤而挑唆劉表對劉備發難。
劉表本就忌憚劉備圖謀荊州，再有蔡蒯二人煽風，縱是越王勾踐複生亦難隱忍——而劉表之胸襟，距勾踐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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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劫糧這等事唯張飛可為之。關羽素來清高，定不屑為此。
史上張飛便有強奪呂布馬匹招致報複之前科，於這等勾當可謂駕輕就熟。
果然，張飛聞言當即拍案："俺省得了！軍師寬心，這等營生俺最拿手！"
計議已定。秦牧舉盞笑道："諸君分頭行事，靜待劉表中計！"
——
襄陽蔡府正堂，算珠聲響如驟雨。
竹簡賬冊堆積如山，管事們正核算去歲田賦：
"南郡十縣納糧十萬斛。"
"江夏郡五萬斛。"
"長沙郡計..."
聽著各郡奏報，品茗高坐的蔡瑁嘴角微揚。
世家根基深厚，非惟世代簪纓，更因掌控州郡命脈。
這命脈不單是族中子弟盤踞要職，更在於阡陌連天，富甲一方。
以財通路，以權殖財，循環往複，乃千年不易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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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良性循環方能保家族百年興旺。
"論遠見，當屬大哥。"
"若非大哥提議支持劉景升，我蔡家豈能借其庇護，三年間田產翻了三倍。"
"連難以插足的荊南四郡，我蔡家也能分利。"
"他日若與袁氏楊氏齊名，全賴大哥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