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凝立於城防圖前,指尖輕叩圖卷,聽諸將稟報防務。
“賀齊領精兵一千鎮東門,全琮率一千甲士守北門......”
“除中軍親衛五百與六百輔兵外,六千精銳已悉數布防四門。”
“遵照都督軍令,自今日起全軍駐守城垣,枕戈待旦。但凡敵軍有所異動,即刻可迎頭痛擊。”
賈華稟報完畢,周瑜眉間川字紋終於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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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符偏要韓當駐守水寨,調走我四千精兵,真是可惜。”
“眼下隻剩六千士卒,勉強夠守住四門,城中兵力終究捉襟見肘。”
“罷了,先集中人手固守城牆要處。”
“若韓當那四千人在,何至於此……”
周瑜屈指叩著案幾,低語間透出對孫策安排的不滿。
賈華清了清嗓子勸道:“兵貴精不貴多。我軍皆是以一敵十的銳卒,四門守將更是忠勇兼備。城中糧草充裕,又有都督坐鎮調度,劉備縱有千軍萬馬也難破城。”
“隻要堅守到主pubican援,內外夾擊必能解圍!”
他本欲棄城南撤,見周瑜決意死守,反倒燃起鬥誌。
周瑜聞言傲然揚眉:“你總算明白過來了。”
“柴桑城堅糧足,將士用命,大耳賊就算百萬雄師——”
話音未落,親衛的尖叫聲驟然刺破夜空。
“著火了!西南邊燒起來了!”
周瑜箭步衝出廳堂,隻見西南角烈焰騰空,映紅半座城池。
賈華尚在嘟囔:“哪個蠢貨闖出這般大禍?”
周瑜死死盯著火光,突然麵如死灰:“糧倉!那是糧倉方位!”
“立刻調人救火!快——”
賈華跌跌撞撞跑去傳令,周瑜已策馬衝向火海。待趕到時,糧倉早化作衝天熔爐。
糧倉周圍橫七豎八躺著許多,明顯經曆過一場惡戰。
“報告將軍!”
賈華滿臉悲憤,驅馬上前彙報:“蔣欽和丁奉這兩個叛徒帶著親兵偷襲糧倉,還焚燒糧草!”
周瑜身形猛然一晃,臉上瞬間布滿震驚與錯愕。
竟然是蔣欽和丁奉?
這兩人為何突然發瘋,跑來燒自家糧倉?
周瑜心念電轉,突然渾身一顫,瞳孔劇烈收縮。
“魯肅!”
“我想起來了,這兩人都是魯肅舉薦的。”
“難道魯肅已經投靠劉備,策反了他們來城裡製造混亂?”
周瑜終於想通了。
劉備算準他會死守柴桑,就利用魯肅這層關係,輕而易舉燒毀了軍中糧草。
沒有糧草,如何養活六千將士?
不出五日,城中將不攻自亂。
這正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絕妙策略。
如此狠毒的計策,周瑜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誰的手筆。
“秦牧,你好狠的手段!”
“魯肅魯肅,你背叛孫策也就罷了,居然還幫著劉備對付我!”
“卑鄙!”
“我周瑜真是瞎了眼,竟與你這種人結為摯友!”
“可恨!實在太可恨了!”
周瑜氣得渾身發抖,不停捶打胸口。
急怒攻心之下,他隻覺天旋地轉,直接從馬背上栽了下來,當場昏死過去。
“將軍!”
四周頓時亂作一團。
......
當周瑜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床榻上。
“糧倉!糧倉的火撲滅沒有!”
他猛地從床上彈起,厲聲喝問。
賈華扶著周瑜勸道:"都督保重身體要緊,糧庫的火已經滅了。"
周瑜緩過神來趕忙追問:"搶救出多少糧食?"
賈華支吾著搖頭歎氣。
這聲歎息已說明一切。衝天大火將糧庫化為灰燼,能搶出多少糧食?
恐怕顆粒無存了。
"蔣欽!丁奉!你們這兩個叛徒!"周瑜咬牙切齒怒罵,"抓到沒有?我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賈華低聲回稟:"都督昏迷時我們已去捉拿。誰知他們早有準備,放完火就趁亂逃跑,八成是投奔劉備去了。"
周瑜胸口發悶,幾乎又要吐血。
"賀齊他們是乾什麼吃的?怎麼能讓叛徒逃跑?"周瑜強壓怒火質問。
賈華苦著臉解釋:"我軍兵力不足,柴桑城這麼大,城牆哪能處處重兵把守?那兩個叛徒找到防守薄弱處,殺散守軍突圍。等賀將軍帶兵趕到,他們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這番解釋讓周瑜的怒火無處發泄。畢竟手下隻有六千兵馬,主力都駐守四麵城門。蔣欽丁奉避開城門,專挑防守鬆懈處突圍,確實難以防範。
"這兩個背信棄義的混賬,果然和魯肅是一路貨色!"周瑜恨恨道,"日後定要親手宰了他們!"
眼下糧儘援絕,除了痛罵泄憤,已是無可奈何。
"都督,存糧最多隻夠三天了。"賈華憂心忡忡地補充道。
軍心已亂,糧食隻剩三天,守城無望,不如趁早突圍!”賈華再次進言,勸周瑜放棄柴桑。
周瑜拍案而起,怒視賈華:“柴桑乃江東門戶,伯符基業豈能輕棄?再有言退者,軍法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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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華不甘示弱,反唇相譏:“都督,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糧儘兵潰,拿什麼守城?難道要讓弟兄們白白送死?”
周瑜一愣,竟無言以對。餓著肚子的兵卒,誰會拚命守城?
他頹然坐下,沉默半晌,忽然冷冷開口:“傳令——征調全城百姓存糧,一粒不留!”
賈華大驚:“這……百姓無糧過冬,必定餓殍遍野,民怨沸騰!”
周瑜目光森然:“餓死百姓,柴桑還是孫家的。”
"將士們若是斷了糧,這柴桑城便要易主!"
"生死存亡之際,守城才是當務之急,那些虛名不要也罷!"
"膽敢作亂者,格殺勿論!"
周瑜眸光銳利如刀,眉宇間儘是破釜沉舟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