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隨手擲去書信,周身霸氣淩然。
陳登眸光微動,欲言又止。
見袁譚倨傲之態,終將勸誡之言咽回腹中。
呂布眼珠一轉,趁機拱手笑道:
大公子既要假意議和,何不遣使索還末將妻女?
小女玲綺姿容尚可,願獻予大公子為妾,以報收留之恩。
袁譚聞言,眼中精光驟現。
袁譚心如明鏡——呂布不過想借他之力救回家眷。
獻女為妾,無非是要攀附袁家這棵大樹罷了。
袁譚暗喜,這正是他所期盼的。
麾下謀士如雲,郭圖等人皆是汝潁才俊,唯獨缺少能獨當一麵的將領。
反觀袁尚麾下河北一派,既有沮授、審配等謀臣,更有顏良、文醜、張合等驍勇之將。
呂布來降恰好填補了袁譚的短板,令他如獲至寶。
為此,袁譚不惜重金厚賞,極儘籠絡之能事。
納呂布之女為妾,正是收服這位猛將的絕妙之策。
當年呂布初投袁氏時,袁譚曾見過呂玲綺一麵,確是天姿國色,堪稱絕代佳人。
無論從政治考量還是個人喜好,納此佳麗都令人心馳神往。
思及此,袁譚當即應允:
"此等小事豈有不允之理?"
"儘管放心,我必遣使前往壽春,向劉玄德討回將軍家眷。"
呂布喜出望外,連連拜謝。
袁譚即刻派謀士荀諶再赴壽春,借著議和之名麻痹劉備,實則索要呂布妻女。
使者既出,袁譚便加緊籌備南征事宜。
壽春城內張燈結彩,軍師府中正舉辦盛大納妾宴。
府邸內高朋滿座,不僅劉備麾下文臣武將悉數到場,連壽春及周邊豪族也紛紛攜禮來賀。
作為使者的荀諶,亦受邀乘車赴宴。
望著滿城喜氣,荀諶暗自感歎:
"區區納妾之禮,劉備竟如此鋪張為秦牧操辦。"
"足見這位軍師受寵之深..."
說罷,嘴角揚起一抹譏誚。
壽春新定,袁軍猶在徐州虎視眈眈。
劉備卻大費周章為秦牧操辦納妾之禮,此為何等失策?
劉備已生輕敵之心,認定袁譚不過是虛張聲勢,斷不敢揮師南下進犯淮南地界。
殊不知,這般情狀恰是袁譚處心積慮所求。
"妙極!玄德為秦牧操辦的這場納喜宴,當真妙極!"
荀諶唇角泛起冷笑,當即招來貼身親信。
"你即刻啟程星夜疾馳返回下邳,將劉備驕縱輕敵、防備鬆懈的情形詳實稟報少主。"
"請少主早作籌謀,待我返回之日,便是大軍南下突襲淮南之時!"
親信領命匆匆離去。
待親信走遠,馬車也恰好行至軍師府前。
荀諶整肅衣冠,擺出朝廷欽使的威儀,昂首步下馬車。
足尖剛及地麵,卻驟然蹙眉。
本以為以袁氏使節身份,劉備與秦牧必當親迎,不料府門前竟空無一人。
深感的荀諶頓時麵罩寒霜。
強壓怒火後,隻得在兵卒引導下,鬱鬱踏入軍師府。
"荀使來得不巧,吉時已過。"
"倒是這杯喜酒,特意為尊使留著。"
廳堂之上。
劉備穩坐席間全無相迎之意,僅示意侍從設座斟酒。
這般做派較之上回出使,分明冷淡許多。
荀諶眉間溝壑更深,胸中怒意愈盛。
原想稍作寒暄,見劉備如此"無禮",索性省卻虛禮直入主題。
"酒便免了,還是言歸正傳。"
"此番奉少主之命前來,特向劉使君傳達兩件事宜。"
"其一,淮南乃先主袁術舊土,理當歸我袁氏所有,絕無商榷餘地。"
"然少主寬宏,可再寬限將軍十五日撤離淮南。"
"其二,聽聞呂布妻女現囚於將軍處。"
"少主有意納呂氏女為側室,故命我返程時務必攜其母女同歸。"
"大公子的意思我已帶到,劉將軍速速按吩咐行事吧。"
荀諶言辭輕慢,不像在商議,倒似宣讀袁譚的詔令。
兩側黃忠、太史慈等將領皆被他的傲慢激怒,暗中攥緊了拳頭。
劉備卻神色平靜,隻略帶惋惜道:"荀先生來得不巧,呂布之女已由我家軍師收為側室。今日這喜酒,正是他二人的喜宴。"
此言一出,荀諶臉色驟變。
他此刻才陡然驚覺——秦牧所納之妾,竟是呂玲綺!
袁大公子誌在必得之人,竟被秦牧捷足先登!
荀諶怒不可遏,剛要厲聲質問,話到喉頭卻猛然驚醒,硬生生咽了回去。
木已成舟!
秦牧既已納妾,生米煮成熟飯,豈能追回?
荀諶隻得強忍怒火,將這口悶氣生生咽下。
他連吸數口氣穩住心神,陰沉著臉道:"此事作罷。如今且說第一樁——我家大公子仁厚,寬限十五日。劉將軍何時撤出淮南?"
劉備飲儘杯中酒,突然放聲大笑。
笑聲中儘是譏誚。
荀諶一怔,見劉備莫名發笑,脊背竟竄起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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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驟停。
劉備麵上溫厚之色蕩然無存,唯餘凜冽怒意:"淮南是我麾下將士浴血搏殺,用性命換來的。袁譚這鼠輩,以為借袁紹之勢虛張聲勢,便能嚇得我劉備拱手相讓?"
"他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我劉備,早已不是昔日任人輕賤的平原小吏!”
酒杯重重砸在案幾上,碎瓷四濺。
堂中空氣驟然凝固。
荀諶瞳孔驟縮,喉結滾動,卻隻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你...你...”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氣勢如虹的男人,恍惚間竟懷疑自己認錯了人——這當真是當年那個連諸侯席位都擠不進去的織席郎?
“荀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