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果然難以安分,稍建功勳便要生事,此次私調兵馬,實在無法開脫了。
滎陽本無戰略價值,又恰逢冬去春來,正是春耕時節。
“主公,以在下對許衡的了解,他行事必有圖謀,但此次擅自行動,已違軍紀。如今……”
荀彧稍作停頓,繼續道:“許衡既為一郡太守,在其轄境內自有調兵之權,既然兵馬已出,恐怕……”
難以召回。
若強行下令撤軍,反成越權乾涉,日後許衡若心生怨懟,更是不妥。
曹操怒目而視,“難道我還得謝他?!出兵不報,倒還特意知會一聲,真是難為他了,是吧!”
“文若,此次不必再勸。待春耕結束,我必親赴許縣,倒要看看他寒冬出兵,究竟意欲何為!”
此言一出,眾皆明了曹操已雷霆震怒——許衡屢次擅自出兵,早令其忍無可忍。
明年怕是有好戲看了。
眾人隻覺此事荒謬至極。
此人行事,著實離譜。
此次出兵,能有半分用處?
須知行軍打仗,耗費錢糧無數,若徒勞無功,豈非白耗軍資?
“唉……”荀彧長歎,自知難以勸解。
此次恐真觸怒龍顏。
若春耕後許衡未能建功,必遭嚴懲。
他隻能自求多福了。
然而……
荀彧跪坐時仍在沉思。
他亦想不通此舉意義何在。
即便典韋能奪滎陽,也不過暫守罷了。無後續補給與援軍,難以久持。
此處根本無力駐紮大軍。
兗州、徐州皆無餘力分兵,唯有持續,方可能分散駐防。
許衡豈會不知?為何偏要行此無益之舉?
……
寒冬消退,春耕將至之際。
李傕、郭汜兩部摩擦不斷,二人更屢屢爭功奪權。
自共掌朝政以來,彼此猜忌日深,矛盾愈演愈烈。
三月,動蕩驟起。
樊稠欲率軍東出,向李傕求援增兵。
李傕向來忌憚樊稠驍勇善戰,深得軍心,遂暗中設伏,於席間命武士突襲,將其刺殺。
此舉引發諸將互相猜忌。李傕與郭汜隨即兵戈相向,彼此攻伐。
獻帝劉協派太尉楊彪、司空張喜等十餘名重臣前往郭汜營中調解。然而郭汜非但不從,反將眾臣扣押。
長安徹底陷入混亂。
雙方交戰不休,數月間烽火連綿。天子劉協無力勸阻,隻得求助張濟。
張濟受封為驃騎將軍,與楊定、楊奉、董承等人一同護送天子東歸,向洛陽進發。
然而沿途匪患不絕,廝殺不斷。劉協一路狼狽東逃,心中唯一的期盼便是重返洛陽舊都。可當他終於抵達時——
眼前隻有一片殘垣斷壁。
洛陽城依舊滿目瘡痍,廢墟未複,荒涼如昔。身後追兵逼近,劉協不敢停留,匆忙率眾入城。
在董承、楊奉等將領及內宦的簇擁下,天子穿過洛陽內城,直入皇宮正殿。
這一刻,他終於擺脫了李傕、郭汜的掌控。
結束了近十年被西涼武將挾製的苦難。
“逃出來了!終於逃出來了!”
“陛下,咱們回到洛陽了!咱們自由了!”
“蒼天有眼啊,陛下終於脫離那二人的魔掌!”
“董卓殘暴伏誅,李傕郭汜必遭天譴!”
在眾人的呼喊聲中,劉協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踏上金鑾殿的台階,向那象征至高權力的皇位走去。
他雙唇乾裂,麵色慘白,眼中仍殘留著驚懼。
剛跌坐在台階上,便急切地環視群臣,啞聲道:“諸位愛卿……可還有乾糧?朕……實在撐不住了。”
“有!陛下稍等!”董承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塊粗餅,快步呈上。
劉協狼吞虎咽地嚼著,又急問:“可曾向各路諸侯求援?可有兵馬前來接應?”
數月的逃亡,早已讓這位天子如驚弓之鳥。
此刻他隻想尋一處安身之所,能沐浴更衣,飽餐一頓,再好好睡上一覺。
可即便這般微末的願望,竟也成了奢望。
“有,信函已送達冀州袁紹與江南袁術手中。此二人乃袁氏忠良,如今轄地太平、兵精糧足,想必援軍已在途中。”
“甚好,甚好……”
劉協聞言神色稍緩,緊繃的心弦略鬆。
“隻是……”
董承圓潤的麵龐浮現躊躇之色,語帶遲疑。
劉協急道:“愛卿有何顧慮,但說無妨。”
“三月前便已遣人送信,卻始終未見回複,沿途亦無兵馬接應……”
“這……”
劉協臉色驟變,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此刻殿外突然傳來雜遝腳步聲,一眾宦官跌跌撞撞闖入,有人甚至栽倒在地。
“來了!騎兵追至!”
“李傕郭汜率軍殺到!”
劉協聞言癱軟在地,手腳並用向禦座爬去,麵如土色。
“護駕!快護駕!”
“蒼天為何不庇我大漢!”
“曆代,請降神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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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的正殿內頓時哭喊四起,亂作一團。
董承原轄五千將士,如今沿途潰散,僅剩殘部如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