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襟懷似海,先允張繡歸降,後令末將設伏破其詐降之計,終令其心悅誠服。"
"此役收編張繡部眾三萬餘,儘鎮宛城。"
"司空念其父曾護駕有功,特奏請天子敕封宛城侯,令其永鎮此邑。"
"善,大善......"
荀彧當即撫掌稱慶。
"司空恩威並舉,使張繡傾心歸附,如此大捷,懇請陛下降恩準奏!"
隨著這位文官領袖發聲,眾臣紛紛拱手附議。
朝堂之上,連靜立席間的劉備也按捺不住,率先出列拱手施禮。
年輕的將目光投向許衡,得到對方含笑頷首的回應。君臣二人相視一笑間,劉協朗聲宣布:"朕準奏。著令文武百官出城三十裡郊迎司空凱旋。待司空還朝後行賞,再行慶功大典。"
"臣等遵旨!"
"陛下英明!"
山呼聲中群臣退散,許衡卻隻字未提其他要事。待眾人離去,這位年輕臣子並未隨行,反而帶著許褚、戲誌才留在殿中。見三人駐足不去,天子局促不安地望向許衡:"愛卿這是......?"
許衡從容拾階而上,引著天子來到禦案前。從兄長手中接過幾塊檀木牌,其上墨線勾勒的畫像躍然眼前——赫然是太尉楊彪倉皇離開董承府邸的模樣。
"此乃今日早朝前的情景。"許衡將木牌呈於案上。劉協心頭猛然一緊:短短時辰之間,校事府的密探竟能將情報繪製成圖?這些暗探......莫非真能洞察世間萬物?
"愛卿為何示朕於此?"天子抬眼凝視近臣。這些年來,他對這位不拘禮法的臣子總懷有特殊好感。許衡雖常悖士族禮製,在劉協眼中卻是渾然天成——若他如尋常士大夫般恪守君臣之禮,反倒失了真性情。
許衡撫過木牌道:"此情報原要呈送司空。校事府雖名義上直隸天子,實則由誌才主理,所有密報皆直達司空府。"
話音未落,一旁久病深居的戲誌才已向天子深深拜下。
死裡逃生,重獲新生。
天子的麵容,從未得見真容,行禮之時,也不過遠遠望一眼罷了。
“既然如此……為何偏要告訴朕……”
劉協伸手拂過木牌上的墨跡,指尖染黑,顯然是剛剛寫就。
如今的皇城內外,早已被圍得密不透風。
戲誌才深深一躬,道:“司空大軍未歸,這些人暗中行事,往來急促,自然可疑。”
“若交由校事府記錄在冊,待司空歸來,必會查個水落石出。”
“陛下若明智,就該置身事外,否則日後惹禍上身,連累了自己,又寒了忠良之心。”
許衡一把攬過劉協的肩膀,笑道:“不過陛下也彆怕,有我在,保您平安無事。”
劉協目光一滯,心下了然。
他怎會不懂戲忠的暗示?又怎會不知校事府的用處?
那不過是曹操的耳目爪牙,監視百官罷了。
此時,楊彪踏入董承府邸,恰逢宛城捷報傳來,時機微妙,不得不叫人深思。
“朕……自會謹慎。”
“呃,我是這麼想的——”許衡忽而咧嘴一笑,轉身正對劉協,神色誠懇:“像什麼密詔之類的事,陛下可千萬彆碰。”
“切記,絕對彆碰,否則我也保不住您。”
“朕……明白。”劉協注視著許衡的眼睛,知曉他字字真心,更何況這些年來,他早聽聞過許衡的手段。
自然清楚。
密詔?!
朕本就沒這個打算。
“回頭給陛下送些解悶的玩意兒,讓宮中日子不那麼無趣,如何?”許衡展顏一笑,緩和了凝重的氣氛。
“好,有勞愛卿掛心。”劉協微微頷首,隨即起身離開正殿。
直到跨出門檻,才有宦官敢近前引路。
如今的皇城,早已是曹操與許衡的天下。
內侍是曹操的眼線,金吾衛乃許衡所控,昔日糜氏的那群奴籍之人,如今已儘數入宮。
宮中一舉一動,皆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不多時,戲誌才與許衡並肩邁出宮門,消失在夜色中。
微風輕拂,兩人的發絲隨風飄動。
戲誌才肅然道:"軍中多有不服者,以夏侯將軍為首,對君侯這次離開許都很是不滿。"
"君侯可有對策?"
"我會怕他?"許衡揚起眉梢,嘴角含笑,"看我的。"
左將軍府內。
劉備與關羽、張飛、簡雍等人圍坐石桌,幾壇清酒擺在桌上,眾人正談論近日之事。
天氣漸暖,正是采摘青梅煮酒的好時節。
然而劉備卻愁眉不展。
隻因曹操如今實在太難對付了。
"聽了許逸風那番話,越發覺得曹操可怕,這般攻心之計著實罕見,就算是再出一個亂世,恐怕也難尋曹操這般人物。"
劉備一聲長歎,讓幾位兄弟麵露尷尬。
當麵誇讚也就罷了,這般盛讚是否有些過了?
曹操顯然是未來大敵,而今之計應是如何逃離許都才是。
簡雍坐在一旁,暗自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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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力勸劉備與董承、楊彪聯手行事,劉備卻默不作聲。那時他還懊悔錯失良機。
如今看來,幸好沒動手,否則許衡的龍騎軍突然出現,豈不是正中下懷?
若真撞上,內有金吾衛,外有龍騎軍,如何能逃出許都皇城?著實驚險。
即便如此,眼下情況也不容樂觀。
楊彪和董承曾調動過兵馬,通過下級官員行事,必會留下蛛絲馬跡。
校事府的人肯定已經盯上了。
"唉!萬萬沒想到,曹操竟會用欲擒故縱之計,讓張繡詐降不成埋伏,再放他一馬,張繡豈能不真心歸順!"
劉備說得咬牙切齒,仰頭猛灌一口酒。
酒水濺濕衣襟也渾然不覺,目光凝視遠方,思緒早已飄遠。
簡雍見此情形,眼下說什麼都顯得不合時宜。
關羽、張飛二人同樣默然無聲。
他們心知肚明,此番劉備確實被曹操的用兵手段所震懾。這世間,哪還能尋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來?
竟能將三萬人馬如棋子般隨意調度,張繡的計策,在曹操眼中仿佛早已被洞悉。
莫非他當真……
有未卜先知之能?!
"可恨與這等人同處一世!我劉備雖自問勇略不遜於人,可論用兵之道,終究不及曹操深諳兵法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