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隨身佩戴的倚天劍都差點......
許攸說話時閉目沉吟,全然沒注意到曹操的神情變化。見對方遲遲不應,這才睜眼望過去。
"孟德兄為何麵露愁容?"
"咳咳,子遠兄見笑了,帳內風大迷眼。來來來,快請入座!"
風沙迷眼這樣的托辭許攸自然心知肚明,卻識趣地沒有追問。
曹操隨意坐回原位,命人添置新餐具招呼道:"子遠兄遠道而來,快坐下邊吃邊談。這些菜肴都還新鮮。"
許攸立在案前笑容勉強,並非不願就座,實在是身不由己。
三十軍棍的傷勢可不輕,再加上連夜策馬奔波,臀部的傷處怕是已經......
此刻光是站立都雙腿發顫,若真要坐下,怕是會......
"孟德兄見諒,實在是無法落座。"許攸拱手致歉,"實不相瞞,臨行前剛受了三十軍棍......"
曹操詫異道:"袁本初竟責打子遠兄?"
雖是實情,這話聽著卻莫名古怪。
許攸提起酒壺為曹操滿上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舉杯說道:"孟德兄,你我自幼同窗,我就直言不諱了。袁紹剛愎自用,不識時務,偏聽讒言,寧願采納郭圖那廝的淺見,也不肯聽我半句勸諫,實在是......唉!"
他仰頭一飲而儘,借著酒意向曹操傾吐鬱結:"孟德兄,我心中苦悶難當啊!"
曹操強忍笑意勸慰道:"子遠兄何須如此。"
"寵信郭圖,驅逐子遠,袁本初這是自斷臂膀!大錯特錯!"許攸拍案道。
曹操幾乎要笑出聲來。原本袁紹兵多糧足,兵力是自己五倍有餘,正麵交鋒勝算渺茫。即便先前關羽斬顏良提振士氣,又收降雲長如虎添翼,仍難扭轉戰局。誰知天賜良機,袁紹竟當眾責打許攸三十軍棍,又重用郭圖為謀主,這無異於將許攸拱手相送!
"孟德兄為何發笑?莫非在嘲笑許某?"許攸皺眉問道。
"豈敢豈敢,隻是想起件喜事。"曹操起身握住許攸雙手,正色道:"子遠兄,袁本初不識俊傑,我曹孟德願效周公吐哺!"
"不瞞子遠兄,眼下我正焦頭爛額,得子遠相助,如久旱逢甘霖。"曹操熱切地說,"不如留下為我運籌帷幄如何?"
許攸心中暗喜,卻故作遲疑:"這...不妥吧?我畢竟是袁紹舊部,貿然獻策,恐遭非議..."
曹操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隨即懇切道:"子遠多慮了。我這裡不比袁紹任人唯親,向來唯才是舉。我自會向眾謀士引薦。"
話已至此,許攸心知再推辭反倒矯情,便順勢應允了。
許攸舉杯痛飲:"在下願為曹公效犬馬之勞!"第二杯濁酒再次見底。
首杯澆愁,次杯敬知遇。
"痛快!今日定與子遠儘興!"曹操仰首飲儘杯中酒,拍案喚侍從:"速備錦褥,重整宴席,為許先生接風!"
珍饈美酒轉瞬齊備。
許攸輕撫錦褥緩緩落座,雖仍覺不適,眉頭卻已舒展:"承蒙厚待,攸特備薄禮相贈..."
"乃袁本初用兵方略!"
曹操持壺的手微微一顫,連忙斟酒:"先生請慢慢道來。"
見曹操親自斟酒,許攸不禁想起袁營舊事——縱使袁紹興致最佳時,亦不曾這般禮賢下士。
兩相比較,更覺投明主之智。
"曹公且聽仔細。"許攸正色道,"袁紹之策,簡而言之便是:厲兵秣馬,傾巢而出,與公決一死戰!"
曹操霎時麵失血色。以袁紹兵力之盛,若棄奇謀不用,而擇正麵強攻...
此計正是要斷儘生機!
若旁人言之或不足信,然許攸曾是袁紹心腹...
曹操強壓心緒:"不知子遠可有良策?"
許攸沉吟道:"恕我直言,雙方兵力懸殊,非謀略可全然彌補。"
“雖非無計可施,袁紹此番興兵討伐孟德兄,表麵雖聲勢浩大,實則不過三路分兵爾。”
許攸言至此,忽收聲不語。
曹操滿臉疑惑:“...”
這三路究竟是何方?還不快說!
“子遠兄,這是何意?”
“孟德兄,可有輿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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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曹操與許攸言歡。
酒過三巡,諸多事宜便順理成章。
許攸確乃才識過人之士,惜袁紹不辨忠奸,偏信諂媚之言,卻將逆耳忠言儘數摒棄。
而今這些錚錚良言,悉數入得曹操之耳。
雖酒後許攸稍顯忘形,曹操亦未多加計較。
此般胸懷之異,恰是曹人本質之彆,亦為日後成敗關鍵所在,此乃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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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府邸。
許衡酣睡方醒,梳洗更衣後推門而出。
卻見曹操正坐於院中石案旁,嘗著蜜餞果品,笑吟吟望來。
許衡揉了揉眼:“莫非還未睡醒,竟生幻象?”
“典韋!”
立於曹操身側捧蜜壺侍奉的典韋聞聲即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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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許衡揚手便是一記不輕不重的巴掌:“疼否?”
典韋憨實答道:“疼。”
“疼便好,既非幻夢,主公當真親臨。”
許衡快步上前施禮,咧嘴笑道:“主公若要來,何不先知會?也好備席相迎啊。”
曹操靜靜注視許衡的表演,將杯中蜜水一飲而儘,回味著久違的甘甜:"提前準備?怕是逸風早把蜜餞藏起來了吧?"
"這話說的,我是那種人嗎!"許衡氣得直拍桌案。
"行了,正事要緊。"曹操突然斂去笑意,神色凝重,"逸風,此番前來確有要事相商。"
"莫非袁紹有異動?"
曹操投來讚許的目光:"真乃料事如神。昨夜有人來投,不妨猜猜是誰?"
"許攸。"許衡漫不經心地斟著蜜水,順手也給曹操滿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