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戶倉皇逃回洋樓時已經是後半夜,他穿牆進入書房,蠟燭已經燃了一大半。
四周與他走時並無異樣,連門把手和太師椅上的頭發絲都在。
他徑直往癱坐的軀殼走去,魂體緩緩沒入。
突然一雙枯瘦的手禁錮住他的魂體,耳邊響起幽幽的詢問聲:“水戶,我的身體,好用嗎?”
“呃……!”
一聲短促的悶響從喉嚨深處擠出,身體猛地劇烈顫動,左手和右手青筋突起,緊緊握住太師椅的扶手。
“朱春庭?”水戶的魂影難以置信地嘶吼,“你果然沒死!”
“嗬嗬嗬嗬,你倒是翹辮子了,卻霸占我的身體躲過閻王的搜查,我怎麼敢死啊!”
久彆重逢的慵懶笑意,清晰地在頭顱內響起。
說罷,意識內,朱春庭狠狠地撞向水戶的魂體。
“轟!”
無聲的巨響在頭顱內炸開。
四十年的黑暗、四十年的忍辱,四十年的被竊用,在這一刻化作洶湧的怒濤,絕地反撲。
太師椅上的軀體,麵目猙獰,眼睛猩紅,左手推著右手,上半身不停地扭動著。
水戶的魂體試圖伸手撚訣起咒,再次魂魄離體。
“沒用的,哈哈哈……老子等這一天等了四十年了!”
沒有咒術,沒有陣法,隻有靈魂本質的撕咬和互相吞噬。
“怎麼可能?你乾了什麼?”水戶護著千瘡百孔的魂體在意識內奔逃。
“乾了什麼?最完美的獵人通常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朱春庭得意洋洋地嚼著咬下的像屎一樣臭的靈魂碎片。
“你不是要奪舍嗎?你不是覺得我是個傻子嗎?你不是覺得朱家少爺的身份很好用嗎?”
唐裝老頭的臉上一會兒猙獰、一會兒嘲諷、一會兒痛快……
“呆子說得對,你才是個自以為聰明的大傻叉。”
朱春庭說著又對著水戶的魂體咬了一大口。
“啊~~~,戴長贏,他不是和你決裂了!”水戶想不通,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此時朱春庭已經占據了身體的主導權,動了動老胳膊老腰,還有久不動彈的老腿,一臉崇拜地想著:那個總是丟三落四的呆子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四十四年前,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嗎?”
水戶回憶起了那可怕的經曆,恨得牙癢癢,“玄清,藏頭露尾的卑鄙小人。”
“你知道是誰坑了你們那一萬精銳,把你們那百八十個所謂的能人異士殺得片甲不留嗎?”
“玄清?”
水戶有些遲疑。
“是玄清,也是長贏,沒想到吧!”朱春庭目光幽幽地看著燃到底部的蠟燭。
水戶徹底放棄了掙紮,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