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晴說的是真的。沈文山用她的基因培育了共生體，植入了自己兒子的脊髓裡。
沈墨看著培養艙裡的小身影，突然覺得後背的凸起在發燙，像在回應裡麵的東西。他伸手摸了摸後背，又看了看培養艙裡的小手，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住了。
“我爸……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喃喃地說，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林若曦沒說話，隻是走到培養艙前，看著裡麵那個小小的身影，眼淚突然掉了下來。那眉眼，像極了蘇晴。
就在這時，培養艙突然發出“嘀嘀”的警報聲，淡綠色的液體開始冒泡，裡麵的小身影手指動了動，眼睛竟然緩緩睜開了——沒有瞳孔，全是白色的，像兩團霧。
沈墨的後背猛地傳來一陣劇痛，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他低頭看向鏡子裡的倒影，後背上的凸起已經撐破了皮膚，露出隻青紫色的小手，指甲尖尖的，還沾著血。
“啊——！”他疼得大叫，跪倒在地上。
林若曦趕緊衝過去，想按住那隻手，卻被沈墨一把推開。“彆碰！”
那隻手完全鑽出來了，懸在半空，微微晃動，像是在感受空氣。接著，沈墨的後背又鼓起一個包，這次是胳膊的形狀，正在用力往外頂，皮膚被撐得發亮，像要裂開。
“銷毀……必須銷毀……”沈墨突然想起蘇晴在對講機裡的話，他掙紮著去抓地上的刀，“若曦！幫我！把它砍下來！”
林若曦撿起刀，手卻抖得厲害。那隻手明明是從沈墨身體裡鑽出來的，可她看著它，竟然有種莫名的心疼。
“快啊！”沈墨疼得渾身抽搐，胳膊形狀的凸起已經撐破皮膚，露出段青紫色的胳膊，“再晚點……我就被它吞了！”
林若曦舉起刀，刀刃對著那隻懸在半空的小手。可就在要砍下去的瞬間，那隻手突然動了，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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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觸感，像握著塊冰。
林若曦看著那隻小手，又看了看培養艙裡睜著白眼睛的小身影，突然想起蘇晴失蹤前的最後一個晚上，給她打電話時說的話：“小曦，媽媽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你弟弟。”
弟弟。
原來她有個弟弟。
一個被沈文山當成實驗體，泡在培養艙裡，最後變成共生體的弟弟。
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林若曦看著沈墨後背上越來越清晰的胳膊，眼淚掉得更凶了。
“沈墨，”她的聲音發顫，“這是……我弟弟。”
沈墨猛地抬起頭，眼睛裡全是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我媽懷過二胎，七個月的時候流產了。”林若曦哽咽著說，“她一直說是意外，現在看來……是你爸乾的。”
沈墨看著培養艙裡的小身影，又看了看自己後背上那隻青紫色的小手，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所以我爸不是救我，是把我當成了容器？用你弟弟的命，換我活下來？”
後背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第二隻手也鑽出來了，接著是肩膀，後背的皮膚像破布一樣掛著，露出裡麵青紫色的身體，還在一點點往外爬。
沈墨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鑽進他的骨髓，吞噬他的意識。他看著林若曦，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若曦，走。”他說，聲音很輕，“趁我還清醒，快走。”
“我不走！”林若曦搖頭，眼淚砸在他手背上，“我帶你走！我們找醫生，一定有辦法的！”
沈墨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指尖沾著自己的血，蹭在她臉上，像朵紅花開在蒼白的紙上。“沒用的。共生體一旦蘇醒，就會和宿主完全融合。你弟弟……他想活下來。”
他後背上的共生體已經露出了頭，青紫色的，眼睛是白色的，正盯著林若曦看，嘴角似乎還帶著笑。
“若曦，”沈墨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開始蒙上一層白霧，像共生體的眼睛，“記住……我爸書房的鐵盒子裡，有銷毀程序的密碼……”
他的話沒說完，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後背上的共生體用力一掙，竟然完全鑽了出來，懸在半空。那是個半透明的小孩，青紫色的身體，四肢細長，隻有一隻眼睛，長在額頭中間，白色的，正死死盯著林若曦。
而沈墨，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眼睛閉著，胸口還在起伏，隻是呼吸越來越弱。
共生體對著林若曦伸出手，青紫色的小手，指甲尖尖的，像在邀請她。
林若曦看著地上的沈墨，又看了看懸在半空的共生體——她的弟弟。
冰櫃還在發出“嘀嘀”的警報聲，淡綠色的液體已經變成了深紅色，像血。
她慢慢撿起地上的刀，握緊了。
不管是沈墨，還是弟弟，她都不能放棄。
共生體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朝她撲了過來。
林若曦側身躲開，刀光一閃，砍向共生體的胳膊。
“噗嗤”一聲，像砍在果凍上，沒流血，隻流出些淡綠色的液體。
共生體疼得尖叫，轉身撲向地上的沈墨，想鑽回他身體裡。
“彆碰他！”林若曦大吼著撲過去，用身體擋住沈墨。
共生體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冰涼的觸感瞬間傳遍全身，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吸走，像掉進了冰窟窿。
就在這時，她口袋裡的對講機突然又響了，還是蘇晴的聲音，這次異常清晰，像就在耳邊：
“小曦！用沈墨的血！共生體怕宿主的血！”
林若曦猛地咬破嘴唇，用儘全力推開共生體，抓起地上的刀，狠狠劃破了沈墨的手腕。
鮮血湧出來，是正常的紅色，不是黑色。
共生體看到血，突然尖叫著後退，青紫色的身體開始發抖，像很害怕。
林若曦趁機抓起沈墨的手腕，把血抹在刀上，然後朝共生體砍過去。
這次刀像切豆腐一樣，輕易地砍斷了共生體的胳膊。
共生體發出淒厲的尖叫，轉身想鑽進培養艙，卻被林若曦一把抓住了另一隻手。
“跟我走！”她咬著牙，拽著共生體往實驗室外拖，“我帶你離開這裡，找媽媽！”
共生體掙紮了幾下，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不再反抗，隻是白色的眼睛一直盯著地上的沈墨，流露出一種奇怪的情緒。
林若曦拖著共生體，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沈墨。他還在昏迷，後背的傷口在慢慢愈合，隻是那青紫色的皮膚，像塊烙印，刻在他背上。
“等我回來。”她對沈墨說，聲音輕得像歎息。
然後，她拽著自己的弟弟，走進了實驗室外的黑暗裡。冰櫃的警報聲還在響，像在為誰倒計時。
沈墨躺在冰冷的地上，手腕上的血還在流，隻是流速越來越慢。他的手指突然動了動，似乎想抓住什麼，最終卻無力地垂下。
在他意識深處，有個聲音在說：
“免疫的代價，是成為容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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