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後背又開始疼,這次卻很輕,像有人在輕輕拍他。他突然想起母親的忌日是3月17號,而他的生日是7月3號——合起來正是734。
“我爹把銷毀密碼藏在我生日裡……”他的聲音發顫,突然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他早就知道我會有一天,想親手殺了這玩意兒……”
林若曦突然抓住他的手,往窗外指:“你看!”
醫院後院的空地上,不知何時積了一灘水,裡麵浮著團半透明的東西——是昨晚在下水道遇到的“回聲”黏液,此刻正對著他們的方向輕輕晃動,上麵隱約能看見沈文山的臉,在水麵上若隱若現。
“它跟著我們到醫院了。”林若曦的聲音很輕,“它想告訴你什麼?”
沈墨的後背突然一陣發燙,肉瘤的跳動和黏液團的起伏漸漸同步。他突然想起日誌裡的話:“胎盤與‘回聲’同源,可通過神經接駁傳遞意識。”
“我爹的意識……還在裡麵。”他推開窗戶,冷風吹進來,帶著蝕骨雨的鐵鏽味,“他想讓我知道銷毀密碼,又怕被監督委員會聽見……”
黏液團突然往旁邊滾了滾,露出下麵的下水道井蓋——和昨晚他們鑽出來的那個一模一樣。
“它想帶我們走。”林若曦突然明白,“醫院裡全是監督委員會的人,我們剛才打了他們的人,很快就會有更多人來。”
沈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滾燙:“若曦,你先跑。”
“你瘋了?”林若曦甩開他的手,從背包裡掏出那把從實驗室帶出來的折疊刀,“要走一起走!”
“我走不了。”沈墨扯開病號服,後背的肉瘤此刻已經漲到拳頭大,青紫色的皮膚上能看見清晰的指節印,“這玩意兒快熟了,他們要的是它,不是我。你帶著‘回聲’黏液走,去找湖心的時間錨,我爹的日誌裡說那東西能重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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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置個屁!”林若曦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他手背上,“你以為我不知道?時間錨要用人的心臟激活!你想讓我把你留在這被他們挖心挖胎盤?”
沈墨的喉結滾了滾,突然伸手擦掉她的眼淚,指尖帶著肉瘤的溫度:“還記得在實驗室你說什麼嗎?這玩意兒是你弟弟。”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後背,肉瘤輕輕動了動,像在回應:“它現在和我共享記憶,我知道它怕什麼——怕‘回聲’的核心,怕時間錨的光。你找到錨,就能救它,也能救你媽……”
“那你呢?”林若曦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掐進肉裡,“我救了他們,誰救你?”
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雜亂的腳步聲。假醫生帶著人來了。
沈墨突然把折疊刀塞進她手裡,又抓起地上的病號服,往窗外扔去——正好蓋在黏液團上,擋住了外麵的視線。
“從下水道走,去湖心公園。”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記住銷毀密碼是——我的編號加你媽的忌日。如果我沒追上你……”
“你會追上的。”林若曦打斷他,突然踮起腳,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留下個帶血的牙印,“我在獻祭台等你,你要是敢不來,我就把這胎盤剁下來喂‘回聲’!”
她轉身跳進窗戶,落在黏液團旁邊。那團東西很有靈性地往旁邊挪了挪,露出井蓋的鎖眼。林若曦掏出從假醫生身上摸的鑰匙,剛要開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沈墨站在窗邊,病號服敞開著,後背的肉瘤在月光下泛著青紫色的光。他衝她笑了笑,舉起手揮了揮,像在說“再見”。
警笛聲已經到了樓下。林若曦咬咬牙,打開井蓋跳了下去,黏液團跟著滑了進去,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
井蓋合上的瞬間,她聽見樓上傳來沈墨的吼聲,還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應該是他把檔案室的鐵皮櫃推倒了,想擋住他們。
下水道裡很暗,隻有黏液團在發光,青紫色的光映著林若曦的臉。她摸了摸下巴上的牙印,那裡還留著沈墨的溫度,突然想起他剛才的笑,眼眶又熱了。
“回聲”黏液突然停住,在水麵上晃出幾個字——是用碎臉拚的:“他在騙你。”
林若曦的心猛地一沉。
黏液團繼續晃:“胎盤成熟度100時,宿主會被吞噬——他早就知道。”
“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的聲音發顫,指尖戳了戳黏液團,上麵沈文山的臉突然清晰起來,正對著她歎氣。
“因為他想讓你活。”碎臉拚出這句話,突然往前麵滾去,“快去找時間錨,監督委員會的人不止想要胎盤,他們想讓‘回聲’吞掉所有共生體,包括你弟弟。”
林若曦突然想起背包裡的共生體,那團青紫色的小東西此刻安靜得很,像在睡覺。她摸了摸背包,指尖傳來微弱的跳動,和沈墨後背的肉瘤一模一樣。
原來他們早就連在一起了。
她深吸一口氣,跟著黏液團往黑暗深處走去。汙水沒過腳踝,冰涼的,帶著股腥甜的味。頭頂傳來隱約的槍聲和喊叫聲,沈墨應該已經和他們打起來了。
“沈墨你個混蛋……”她的眼淚掉在汙水裡,濺起細小的水花,“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和這胎盤一起扔進時間錨裡,讓你們永遠困著!”
黏液團突然發出一陣輕響,像在笑。水麵上晃出個模糊的影子,是沈墨的側臉,下巴上還帶著那個帶血的牙印。
林若曦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加快腳步。
她要去湖心公園,要找到時間錨。不管沈墨說的是不是真的,不管激活它要付出什麼代價,她都要去。
因為那是他讓她去的地方。
後背的肉瘤突然又跳了一下,這次很輕,像在說“等我”。沈墨靠在鐵皮櫃後麵,聽著外麵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突然笑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半塊薄荷糖——是剛才林若曦塞給他的,還帶著她的體溫。糖紙剝開的瞬間,後背傳來一陣劇痛,肉瘤終於破體而出,露出隻青紫色的小手,指甲尖尖的,卻在他手背上輕輕碰了碰,像在安撫。
“你也想讓她活啊……”沈墨把薄荷糖塞進嘴裡,甜味在舌尖炸開,“行,那我們就陪他們玩玩。”
外麵傳來踹門的聲音,鐵皮櫃被撞得嗡嗡響。沈墨舔了舔嘴角的糖渣,突然抓起地上的消防斧,後背那隻青紫色的小手握住了斧柄,和他的手重疊在一起。
“監督委員會是吧……”他的聲音裡帶著股狠勁,混著薄荷糖的甜,“來嘗嘗胎盤的厲害。”
斧頭劈開鐵皮櫃的瞬間,他看見外麵站著十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嵌著青紫色的皮膚,眼睛裡閃著貪婪的光。
沈墨突然想起日誌裡的最後一句話:“當胎盤與宿主完全同步,便是共生體覺醒之時——亦是‘回聲’的末日。”
他笑了笑,舉起了消防斧。後背的肉瘤此刻已經長成了完整的手臂,青紫色的,卻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
“來吧。”他說。
斧頭落下的瞬間,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和肉瘤的跳動重合在一起,像敲起了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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