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出生證明背麵的坐標，在石台邊緣找到塊鬆動的石頭。當石頭被挪開時，露出個通往湖底的通道，裡麵彌漫著熟悉的鐵鏽味。林若曦深吸一口氣，戴上從醫院找到的氧氣麵罩，順著石階往下走。
通道儘頭是間圓形的控製室，牆上的屏幕還亮著，顯示著時間錨的三維模型。而模型的中心，有個閃爍的紅點，標注著“備份核心”。林若曦走到控製台前，發現上麵放著個熟悉的玻璃瓶——正是在老宅裡見過的，裝著她母親虛影的那個。
“媽？”她試探著擰開瓶蓋，卻見裡麵的虛影慢慢凝聚成形，這次不再是模糊的輪廓，而是清晰的麵容，眼睛裡沒有了青紫色，隻有溫柔的笑意。
“小曦，你終於來了。”母親的聲音不再有乾擾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對不起，一直瞞著你。”
虛影伸出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林若曦突然發現母親的手腕上，有塊和她一模一樣的青紫色鱗片——是沈墨消失前留下的那種。
“這是……”
“是共生體的饋贈。”母親的虛影笑了，“當年監督委員會發現，人類與共生體的融合能產生超越時間的能量，也就是時間錨的核心。但他們想把這種能量據為己有，用活人獻祭來提取能量，我和你沈叔叔，就是為了阻止他們，才假裝投靠委員會，成為臥底。”
屏幕上突然開始播放一段錄像。畫麵裡，年輕的母親和沈文山穿著白大褂，站在培養艙前，裡麵是團青紫色的胚胎。“73號胚胎是最完美的融合體，”沈文山的聲音響起，“如果能讓它自然發育，或許能證明共生體不是寄生，而是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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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像的最後，是場爆炸。林若曦看見母親抱著個繈褓衝出來，裡麵露出團青紫色的東西，而沈文山則留在實驗室裡，身後是熊熊烈火。“他把所有胚胎都銷毀了，隻留下73號，”母親的聲音帶著哽咽，“但委員會的人以為他偷走了胚胎，從此開始追殺我們。”
林若曦突然想起陳叔說的話，想起沈墨在醫院病號服上的血跡。“那沈墨……”
“他是73號胚胎發育成的。”母親的虛影指向屏幕上的模型，“沈文山用自己的基因培育了它，所以他既是沈墨的父親，也是他的宿主。而你，小曦，你的母親我，體內也有共生體，是當年沈文山為了保護我注射的。”
她的話讓林若曦渾身一震。她伸手摸向後背，那顆新長出來的肉瘤此刻正輕輕跳動，和心臟的頻率一模一樣。原來她也是適配者，原來母親留下的不是恐懼，而是傳承。
“時間錨的真正作用，不是控製時間，而是記錄共生體與人類融合的過程。”母親的虛影慢慢變得透明，“委員會想利用它製造武器，但真正的進化，是像你和沈墨這樣，彼此信任，彼此依存。”
屏幕突然開始閃爍，紅色警報燈亮起。林若曦看見屏幕上顯示著“回聲入侵”的字樣，湖底的通道傳來黏液滴落的聲音。她知道，真正的決戰要來了。
“備份數據在時間錨的核心裡，”母親的虛影最後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滿是不舍，“啟動它需要兩個適配者的共生體能量，沈墨的共生體……應該已經找到你了。”
虛影消失的瞬間，控製室的門被猛地撞開。青紫色黏液像潮水般湧進來，在房間中央聚成個巨大的身影，麵容模糊，卻能看見無數雙眼睛在黏液裡轉動——是回聲的本體。
“找到你了，新的適配者。”回聲的聲音由無數個聲音疊加而成，其中有壯漢的粗嗓，有陳叔的蒼老，甚至有她母親的溫柔，“交出核心數據，成為我的容器，否則……”
它的話沒說完，就被一聲清脆的響聲打斷。林若曦回頭時，看見沈墨站在通道口，胸口的病號服已經被共生體的鱗片覆蓋，青紫色的手臂上還沾著未乾的黏液。他的眼睛裡泛著淡淡的青紫色，卻笑著對她說：“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兒。”
“你沒死？”林若曦撲過去，發現他身上的焦黑已經褪去，鱗片下的皮膚完好無損。
“共生體的自愈能力比想象中強。”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鱗片傳過來，“而且，小共生體幫了忙。”
她這才看見他肩膀上趴著團小小的青紫色東西，正是從背包裡滾出來的那團，此刻正用根須輕輕蹭著沈墨的鱗片，像在撒嬌。
回聲的黏液突然猛地拍過來。沈墨拽著林若曦跳上控製台，共生體手臂同時暴漲，與林若曦後背上新長出的肉瘤相連，兩道青紫色的光從他們體內湧出，注入時間錨的模型中。
“啟動了！”林若曦看著屏幕上的進度條一點點填滿，看見模型中心的紅點開始旋轉，“母親說的是真的，需要兩個適配者！”
回聲發出憤怒的嘶吼，黏液化作無數條鞭子抽過來。但每當黏液靠近，就會被時間錨散發的藍光彈開。林若曦看見屏幕上開始播放畫麵：有監督委員會的成員在實驗室裡注射共生體，有沈文山和她母親在湖底安裝時間錨，還有無數個像沈墨一樣的孩子，在共生體的陪伴下慢慢長大。
“原來共生體從來不是敵人。”沈墨的聲音帶著釋然，“它們是人類的夥伴，是進化的方向。”
當進度條走到儘頭的瞬間，整個控製室突然被藍光籠罩。林若曦感覺後背上的肉瘤輕輕顫動，仿佛在與時間錨共鳴。她看見回聲的黏液在藍光中慢慢消散，露出裡麵無數個青紫色的光點——那是被回聲吞噬的共生體意識。
光點在空中聚成兩個熟悉的身影，是沈文山和她的母親。他們微笑著看向林若曦和沈墨，然後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時間錨的藍光中。
“再見了，爸爸，媽媽。”林若曦和沈墨同時輕聲說道。
當藍光散去時，控製室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時間錨的屏幕上顯示著最後一行字：“進化不是征服，而是共存。”
沈墨握住林若曦的手，她看見他手臂上的鱗片漸漸隱去，露出正常的皮膚。而自己後背上的肉瘤也不再發燙，仿佛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我們該回去了。”沈墨笑著說，眼睛裡的青紫色慢慢褪去，“城市裡還有很多人需要知道真相。”
林若曦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出生證明。背麵的坐標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是沈墨的筆跡：“以後，我們一起。”
她抬頭看向沈墨，陽光從湖底的通道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溫暖的光暈。遠處傳來城市的喧囂，仿佛在迎接一個新的開始。
或許，真正的時間錨從來不是某個裝置，而是存在於人與共生體之間的信任與羈絆。林若曦想。就像此刻，她和沈墨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仿佛握住了整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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