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後背的肉瘤突然劇烈抽搐,像有隻活物在皮下狠狠撞了下。林若曦剛扶住他晃悠的身子,就看見黑紅色的血絲順著鱗片縫隙滲出來,滴在地下湖的青石板上,暈開朵詭異的花。
“操……”沈墨咬著牙罵了句,冷汗順著下巴往下掉。那些血絲在地上慢慢聚成灘,突然像活過來似的蠕動,竟拚出間亮著慘白燈光的實驗室——正是沈文山錄音裡提過的監督委員會主樓b區。
“這是……記憶投影?”林若曦蹲下身,指尖剛碰到血絲畫麵的邊緣,就被燙得縮回來。畫麵裡,沈文山被鐵鏈鎖在金屬手術台上,白大褂被血浸透,左邊的褲腿空蕩蕩的,斷口處還在淌血。
“沈文山,彆給臉不要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手術台邊,皮鞋碾過地上的碎玻璃,發出刺耳的聲響。林若曦認出他來——日記本裡夾著的舊報紙上,監督委員會首領的照片就是這張臉,隻是此刻嘴角多了道猙獰的疤。
“放了那些孩子……”沈文山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鐵鏈被他掙得嘩嘩響,“胚胎融合實驗根本就是謀殺,你們這群瘋子……”
“瘋子?”首領突然笑了,從身後拖過個蓋著白布的推車,“等73號胚胎成功植入,咱們就能控製所有共生體,到時候整個城市都是咱們的。你該感謝我,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研究‘發揚光大’。”
他掀開白布的瞬間,林若曦倒吸口涼氣。推車上擺著排玻璃罐,每個罐子裡都泡著個沒睜眼的嬰兒,胸口的皮膚下鼓著團青紫色的東西——和沈墨後背的肉瘤一模一樣。而最右邊的罐子裡,貼著張標簽:“73號,父係基因提供者:沈文山”。
“那是……”林若曦的聲音發顫,突然明白為什麼沈墨是最佳適配者。
“是用我爸的基因培育的胚胎。”沈墨的聲音帶著哭腔,後背的肉瘤又滲出串血絲,滴在畫麵裡沈文山的斷腿邊,“他們把我爸當成了活體基因庫。”
畫麵裡的首領突然從罐子裡拎出團蠕動的青紫色東西,用鑷子夾著往個嬰兒的胸口按。那嬰兒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紫色,小小的身子在罐子裡劇烈抽搐,沒一會兒就不動了。
“又失敗了。”首領不耐煩地把鑷子扔在地上,踩碎了裝著死嬰的罐子,“第27個了,沈文山,你這基因到底行不行?”
沈文山突然劇烈掙紮起來,鐵鏈深深勒進他的手腕,血順著鐵鏈滴在地上,竟也聚成小小的血珠,像在呼應沈墨此刻滲出的血絲。“有種衝我來!”他的嘶吼震得實驗室的燈晃了晃,“彆碰那些孩子!”
“早跟你說過,隻要你配合植入實驗,這些孩子就能活。”首領蹲下身,捏住沈文山的下巴,“你是73號胚胎的基因爹,你的身體最適配它。等胚胎在你體內成熟,咱們就能批量生產可控共生體,到時候……”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沈文山突然噴出的血沫打斷。林若曦看見沈文山猛地偏過頭,狠狠咬碎了右邊後槽牙,緊接著實驗室的通風管突然“轟隆”炸響,火焰順著管道竄出來,瞬間吞噬了半麵牆的玻璃罐。
“你他媽藏了引爆器?!”首領被氣浪掀得後退幾步,頭發被火燎得卷了起來,“沈文山你瘋了!那是你的研究成果!”
“我的研究……從來不是讓你們當武器的!”沈文山的聲音混著濃煙,聽起來格外嘶啞,“我早就改了胚胎序列,隻要離開恒溫環境,它們就會自毀……”
畫麵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血絲在地上扭曲成亂麻。林若曦看見沈文山被倒塌的鋼架壓住了腿,看見首領捂著流血的額頭衝出去,還聽見無數個嬰兒的哭聲在火裡漸漸微弱——最後隻剩下73號胚胎所在的玻璃罐,在斷壁殘垣裡閃著微弱的光。
“他沒完成任務。”林若曦突然伸手,用指腹擦去沈墨眼角的淚。他自己都沒發現什麼時候哭了,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滾到下巴,砸在地上和血絲混在一起,“但他給你留了活路。”
沈墨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你怎麼知道?他明明……”
“明明隻炸了半間實驗室,對不對?”林若曦蹲下來,用手撥開地上的血絲,露出畫麵角落裡個不起眼的通風口。那裡卡著個小小的金屬罐,上麵刻著“73號”,“他故意沒炸徹底,是為了讓這個胚胎能被運出去。”
她突然想起沈墨出生證明上的日期——正好是實驗室爆炸後的第三天。“你爸炸實驗室是為了銷毀其他胚胎,留下73號是想親自處理它。後來他被監督委員會追殺,才不得不把胚胎偽裝成嬰兒,送進了孤兒院。”
沈墨的後背突然傳來“哢嚓”聲,像是什麼東西裂開了。林若曦回頭時,看見他後背的肉瘤上裂開道縫,裡麵露出半片青紫色的鱗片,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顫動。
“這玩意兒……好像在認主。”沈墨的聲音帶著驚訝,伸手想去摸,卻被林若曦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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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動!”她指著地上的血絲,那些原本混亂的紋路突然開始重新排列,拚出間潮濕的地下室。畫麵裡,沈文山拄著拐杖,正把個繈褓塞進通風管道,繈褓上繡著朵小小的蓮花——和時間錨石台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等你長到十八歲,去地下湖找時間錨。”沈文山對著繈褓輕聲說,聲音裡帶著哭腔,“那裡有我藏的反製程序,能徹底銷毀所有失控的共生體……記住,彆信監督委員會的任何人,包括……”
他的話突然被敲門聲打斷,畫麵再次劇烈晃動起來。林若曦看見沈文山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金屬牌,塞進繈褓裡,然後狠狠推了把通風管的閘門。最後映入眼簾的,是沈文山轉身時露出的後背——那裡也有塊小小的青紫色肉瘤,正在突突跳動。
“原來我爸早就被植入了胚胎。”沈墨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後背的鱗片又裂開幾片,“他不是基因提供者,他是第一個適配者。”
地上的血絲突然開始褪色,像被水衝淡的墨。林若曦急忙用手去擋,卻隻抓住些冰涼的液體,在掌心化作小小的水痕。她抬頭時,看見沈墨正盯著自己的手心發呆,那裡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小的蓮花印記,和繈褓上的圖案分毫不差。
“這是……”
“是時間錨的鑰匙印記。”沈墨突然笑了,眼角還掛著淚,“我爸在繈褓裡塞的金屬牌,應該就是這個印記的拓片。”
他剛說完,地下湖突然傳來“嘩啦”聲。林若曦回頭時,看見湖中央的石台上,原本空著的凹槽裡多了個金屬盒子,盒子表麵刻著和沈墨手心一模一樣的蓮花圖案。
“是我爸藏的反製程序!”沈墨拽著林若曦往石台跑,後背的肉瘤不再滲血,鱗片反而變得越發有光澤,“他果然把東西藏在時間錨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