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如潮水漸漸退去,雲彼丘睜開眼,重重的跪在四顧門議事廳的中央。
周圍一片死寂,隻有急促的呼吸聲在廳內回蕩。
“你們...你們竟然...”喬婉娩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那封已經泛黃的信箋,指節發白。
那是十年前她寫給李相夷的訣彆信,多年來她一直以為是因為這封信讓李相夷在決戰中分心,才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場。
她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佛白石三人還有一臉震驚的肖紫衿,最後落在雲彼丘身上:“看著我愧疚十年,你們良心何安?”
紀漢佛麵色灰敗,低聲道:“喬姑娘,我們也是為四顧門...”
“住口!”喬婉娩厲聲打斷,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什麼四顧門!什麼大局!你們不過是一群懦夫!”她猛地將信箋擲在地上,“相夷待你們如兄弟,你們卻...”
話未說完,她已哽咽不能言,轉身衝出廳外。院中桃花紛飛,一如十年前那個訣彆的春日。
李蓮花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抹酸澀。
“我以為喬婉娩是你的女人,沒想到這麼多年堅持尋你竟是愧疚作祟。”笛飛聲靠在門框上看著李蓮花失神的樣子,嗤笑著靠近李蓮花低聲嘲諷他的失敗。
李蓮花收回視線,理了理衣袖:“喬姑娘她隻屬於自己。”隨後轉身將視線移回堂內。
紀漢佛和白江鶉被知道真相的方多病逼問著,石水看了眼他們,歎了口氣:“來人,把雲彼丘押入地牢,等候發落。”
兩名弟子猶豫著上前,雲彼丘卻已自己站了起來。他麵色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隻是經過紀漢佛身邊時,他輕聲道:“對不起,連累你們了。”
紀漢佛彆過臉去,沒有回應。白江鶉張了張嘴,又被方多病瞪了回去。
走到門口,他看了眼一直站在此處的李蓮花,什麼都沒說出口。
陰暗潮濕的地牢中,雲彼丘抱膝坐在角落。月光透過高牆上窄小的氣窗灑落,在地麵投下一方慘白的光斑。
他盯著那光亮,十年前那個雨夜,角麗譙也是在這樣的月光下,將那個裝有毒藥的玉瓶交到他手中……
身後傳來動靜,雲彼丘嘴角微微勾起卻沒有回頭,闔上的眼中帶上釋然。
終於,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李尋渡現在雲彼丘的牢籠外,目光一凜,手中少師劍翻飛,就要朝牢中人的心口刺去。
“阿渡,等等。”
一個清潤的聲音突然在牢門外響起。雲彼丘渾身一震,猛地睜眼抬頭——李蓮花一襲素衣,手持燈籠,不知何時已站在地牢入口處。
“門...門主…”雲彼丘的聲音卡在喉嚨裡,眼眶不受控製地泛上紅意,跪倒在地。
李尋渡的動作還僵持在出劍的前一刻,嘴唇緊抿,握著劍柄的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變得蒼白。
隻慢了一步,明明她馬上就要給十年前的少師劍和李相夷,還有那五十八個兄弟報仇了。
李蓮花輕歎一聲,走到李尋渡身側,對上她通紅還閃著水光的眼睛時,怔愣了一瞬,還是抬手將她還舉著少師劍的手臂按下。
“阿渡,我想跟他說一些話……此事,讓我來解決吧。”
李尋渡垂下眼瞼,掩去眼底的自嘲和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