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湖心的水麵正不斷冒著細密的氣泡，那些氣泡並非尋常的白色，而是墨色。
從水下翻湧上來時，還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像是煮沸的毒藥。
氣泡彙聚的中心，一個直徑約二十米的巨大漩渦正在緩緩轉動。
漩渦的轉速雖慢，卻帶著一股吞噬一切的吸力，周圍的浪頭都被卷入其中，化作漩渦邊緣的黑色水流。
最恐怖的是漩渦的中心。
那裡漆黑一片，仿佛連接著無儘的深淵。
大股大股的墨色陰邪之氣正從漩渦中源源不斷地翻湧而出。
如同黑色的噴泉般直衝天際，再四散開來，朝著西湖四周蔓延。
這些陰邪之氣落地時，連岸邊的青草都瞬間枯萎，化作焦黑色的粉末。
“陰氣已經濃烈到這種程度了嗎？”汪曉懸在半空，不禁暗暗驚歎，心中卻也泛起一絲疑惑。
這明顯的破壞痕跡，為什麼沒人察覺？
他目光掃過岸邊的長椅。
白天，這裡總是坐滿了休憩的遊客。
孩子們會在草地上追逐打鬨，小販的推車也會沿著湖邊叫賣。
可此刻，那些被黑氣侵蝕過的草地、枯枝，若在白天看，定會顯得格外突兀。
“是了，是晝夜的陰陽差異。”汪曉很快想通了關鍵。
白天的西湖，人聲鼎沸，遊客往來不絕，人間的煙火氣本就是最盛的陽氣。
再加上烈日高懸，陽光中的正陽之氣能壓製陰邪，讓這些黑氣不敢露頭，隻能蜷縮在湖底。
即便有零星的陰氣散出，也會被白日的陽氣瞬間衝散，留下的痕跡也會被人當作是草木自然枯萎，不會多想。
可一到夜晚，太陽西沉，陽氣消退，月光又被雲層遮去大半，湖底的陰邪便沒了束縛。
它們趁著夜色大肆擴散，侵蝕草木，汙染水域，可等到天一亮，陽氣回升，這些被侵蝕的痕跡又會被掩蓋。
枯萎的草葉會被晨露打濕，顯得不那麼突兀。
乾枯的柳枝在白天的光影裡，也容易被當作是尋常的枯枝。
如此循環，便沒人察覺到西湖底藏著這樣的隱患。
“若是再拖下去，等到陰氣能衝破白天的陽氣壓製，後果不堪設想。”汪曉看著那依舊翻湧的黑色噴泉，眉頭擰得更緊。
到那時，不僅西湖周邊的草木會大麵積枯萎，恐怕連靠近西湖的人都會受到陰氣侵擾，出現頭暈、乏力的症狀，甚至會被陰氣纏上，引來更嚴重的災禍。
他抬手按住萬靈聚魂幡，用意念將自己的聲音傳入幡內，語氣帶著幾分凝重：“嶽飛將軍、蘇姑娘、武鬆兄，你們常年居於西湖旁，此刻能感知到這湖底的動靜嗎？可否辨認出這陰邪之氣的源頭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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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後，嶽飛沉穩的聲音率先在汪曉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壓抑的凝重：“這股氣息……比我被困在祠堂時遇到的陰邪要凶戾百倍不止。當年我被安葬在西湖旁，曾隱約感知到湖底有異樣的氣息，那時候還很微弱，像是被什麼東西牢牢壓製著，若不仔細感知，根本察覺不到。”
蘇小小的聲音隨後傳來，帶著幾分怯意，卻依舊清晰：“我也記得。我剛蘇醒時，曾在西湖邊徘徊過一陣，那時候湖底的陰邪之氣還很安分，頂多隻是讓岸邊的花草長得慢些。可這幾年，那股凶戾之氣越來越重，尤其是近半年，幾乎每個月圓之夜，都能感受到湖底傳來的震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破束縛。”
武鬆粗啞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帶著幾分警惕：“不管那底下藏著什麼，絕對不是善茬。這股氣息能讓尋常的遊魂瞬間潰散，若是真讓它破封而出，整個江南市恐怕都要被陰邪籠罩，到時候百姓遭殃，後果不堪設想。”
汪曉的心沉到穀底。
連嶽飛這樣的英魂都覺得凶戾的存在，絕非普通的怨靈或惡鬼，恐怕是存活了上千年，甚至更久的存在。
他盯著那不斷翻湧的漩渦，心中湧起一股探查的衝動。
若是能弄清湖底到底藏著什麼，或許就能找到應對之法。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朝著漩渦靠近。
每往前飛一米，周圍的陰邪之氣便更濃一分，魂體也開始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
當他距離漩渦還有五米遠時，突然，漩渦中心的黑氣猛地暴漲，一股遠超之前的強烈氣息從水下爆發出來，如同無形的巨浪般狠狠拍來！
汪曉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胸口像是被重錘擊中，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朝著後方倒飛出去。
他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重重撞在一棵湖心島的柳樹上。
“哢嚓”一聲，碗口粗的柳樹乾竟被撞得斷裂開來。
他從斷樹上跌落，重重摔在湖心島的草地。
他掙紮著坐起身，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臂，隻見被那股陰邪之氣掃過的地方，正泛著一層淡淡的黑氣。
“好強的力量……”汪曉心中滿是驚顫。
這還隻是湖底那東西泄露出來的一絲餘波，就有這種威力，若是那東西真的破封而出，恐怕整個江南都要陷入危機。
他看著那依舊在翻湧的漩渦，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他明白，憑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與湖底的那恐怖的東西抗衡，貿然探查隻會自尋死路。
他咬了咬牙，強撐著站起身，朝著西湖岸邊飛去。
來到岸邊，他抬頭望向湖心的漩渦，此刻天已蒙蒙亮，東方的天際泛起一層淡淡的魚肚白。
原本濃得化不開的墨色陰邪之氣，正隨著天光的亮起而漸漸收縮，像是被朝陽的氣息逼退般，一點點縮回漩渦之中。
水麵的氣泡少了許多，連那巨大的漩渦轉速都慢了下來，若不仔細看，竟與尋常湖麵的漣漪相差無幾。
“看來這陰邪果然怕陽光。”汪曉低聲自語，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
他知道，隻要天徹底亮起來，陽氣鼎盛之時，湖底的陰邪便會徹底蟄伏，短時間內不會再出來作祟。
就在這時，岸邊傳來隱約的腳步聲與談笑聲。
汪曉循聲望去，隻見白堤上已出現零星的晨練者。
有穿著運動服慢跑的老人，有牽著狗散步的夫妻，還有背著相機準備拍攝日出的遊客。
他們三三兩兩，臉上帶著清晨的閒適，絲毫沒有察覺到，昨夜的西湖曾被陰邪之氣籠罩，更不知道湖心深處藏著足以顛覆整座城市的恐怖。
一位白發老人慢跑著經過湖邊，目光掃過岸邊枯萎的草地，皺了皺眉，隨口對身邊的同伴說道：“奇怪，這幾天草叢怎麼枯得這麼快？前幾天來還好好的。這天也不是特彆冷啊。”
他的同伴笑著搖頭：“應該是工人偷懶沒澆水，或者是被什麼蟲子啃了吧，多大點事啊。”
兩人說說笑笑地走遠，沒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汪曉站在湖心島的柳樹下，看著這一幕，心中泛起一絲慶幸。
幸好陰邪之氣隻在夜間活動，留下的痕跡又容易被當作自然現象，才沒引起普通人的恐慌。
若是讓他們知道，這些草木枯萎是因為陰邪侵擾，恐怕整個城市都會陷入混亂。
他抬手撫摸了一下已經隱入手臂莫萬靈聚魂幡，幡內幾位英魂的氣息依舊平穩。
汪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慮，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眼下收服了蘇小小、武鬆、嶽飛三位新的英魂，自身戰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嶽飛鬼將巔峰、武鬆鬼將中期、穆桂英和文天祥鬼將初期，高仙芝鬼師巔峰，蘇小小鬼師中期。
若是他們通過修煉再提升一個等級，戰力可謂是恐怖如斯。
“當務之急，還是要繼續提升實力。”汪曉握緊了拳頭。
係統的鬼氣值還剩300萬，雖不夠晉級到下一個境界，但可以在短時間內補充鬼氣，修複魂體。
這無疑是他最大的仰仗。
他不再停留，快步向市區方向走去。
此刻天光漸亮，晨練的人越來越多。
湖麵，也徹底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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