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的目光,落在了杠子劉身上。他沒有生氣,反而平靜地開口。
“劉叔,你說得對,我隻是市檔案局的一個副局長,管不了縣裡的環保,也動不了市裡的大人物。”
眾人聞言,眼神都黯淡了下去。
林淵話鋒一轉,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是,我管得了檔案。化工廠從立項審批,到土地征用,再到環評報告,每一份文件,都會在市檔案局有備份。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法律,也管得到青陽縣的土地。法律規定,故意排放有毒物質,造成重大環境汙染,最高可以判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致人重傷、死亡,或者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後果會更嚴重。”
他看著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官小,人微,但我還認得法律條文怎麼寫。我扳不倒大人物,但我可以讓那些偽造報告、草菅人命的人,把牢底坐穿。”
這一番話,沒有豪言壯語,沒有空洞承諾,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杠子劉張了張嘴,想反駁什麼,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從林淵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那不是官威,而是一種對規則和律法的絕對自信,一種源於正義本身的鋒芒。
“淵兒……”村長李大壯激動得聲音都發顫了,“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隻問幾件事。”林淵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王娟,“嫂子,孩子第一次起疹子是什麼時候?你還記不記得,那幾天化工廠有沒有什麼異常?”
他又轉向趙老三:“三叔,你去醫院的病曆、繳費單,都留著嗎?”
最後,他看向那位老婆婆:“大娘,醫院給大爺做的所有檢查報告原件,都在嗎?”
他一個一個問題問過去,條理清晰,直指核心。原本混亂的控訴,在他的引導下,變成了一條條清晰的線索。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林淵,早已不是那個隻會讀書的少年。他沉穩、冷靜,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在耐心地布置著陷阱。
希望的火苗,再次在他們心中燃起,而且比剛才更加明亮,更加炙熱。
……
送走鄉親們後,夜已經深了。
林淵獨自坐在院子裡,望著天上的殘月,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屋裡,周秀雲在低聲勸著丈夫:“建國,你彆給孩子壓力,這事兒太大了,咱們……”
林建國打斷了她的話,他從裡屋拿出一個用牛皮紙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走到院子裡,放在林淵麵前的石桌上。
“這裡麵,是這三年來,我記下的廠子每次排汙的時間,還有找人偷拍的一些照片。不成體係,也沒啥大用,但或許能給你提個醒。”
林淵打開牛皮紙包,裡麵是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還有一疊衝洗出來的照片,照片因為是偷拍,大多很模糊,但依然能看清滾滾的黑水和黃煙。
筆記本的字跡歪歪扭扭,但每一筆都充滿了力量。
“20xx年,3月5日,夜,刮東南風,排黑水,氣味刺鼻。”
“20xx年,4月12日,雨,排黃水,河裡死魚增多。”
……
林淵翻看著父親的記錄,眼眶有些發熱。他一直以為父親是個逆來順受的沉默莊稼漢,卻沒想到,他用自己最樸素的方式,在對抗著這片天。
“爸……”
“光有這些沒用。”林建國打斷他,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廠子裡管排汙管道的總工,叫吳寶根。他兒子當年在外麵惹了事,是我托部隊的老戰友幫忙平息的。他欠我一個人情。這幾年,他一直偷偷把廠裡偽造的排汙數據和真實的內部數據,給了我一份。他怕被報複,不敢拿出來,但他說,如果是你……或許可以。”
林淵的瞳孔,猛地一縮。
內部數據!
這才是真正的殺招!是能夠將那份“合格”報告徹底撕碎,將所有謊言暴露在陽光下的致命一擊!
ps:手握父親搜集的罪證和內部人員這條關鍵線索,林淵的第一刀,應該先悄無聲息地拿到證據,還是直接去找那位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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