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石磊,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落寞。而眼前的石磊,卻像一塊正在被自身重量不斷壓縮的碳,沉默,堅硬,內部蘊藏著驚人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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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端著茶杯,晃晃悠悠地走到石磊桌前。他正是第一紀檢監察室的主任,趙毅。
“老石,下午的室務會,你準備一下,把城東那個違規報銷的案子過一下。”趙毅居高臨下地說道,語氣平淡。
石磊頭也沒抬,聲音從文件堆裡傳出來,有些沉悶:“趙主任,那個案子還不能上會。”
趙毅的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麼不能?事實基本清楚了,當事人也認了,早點結案,我們室的季度考評也能好看點。”
“不行。”石磊終於抬起了頭,他推了推眼鏡,目光透過厚厚的鏡片,直視著趙毅,“當事人雖然承認違規報銷,但他賬目裡有一筆五萬塊的‘谘詢費’,流向了空殼公司。我查了工商注冊信息,那家公司的法人,是他妻子的表弟。這可能不是簡單的違紀,而是涉嫌套取公款,轉移資產。”
趙毅的臉色沉了下來:“老石,你是不是查案查糊塗了?我們辦的是違紀案,不是刑事案!你把範圍擴那麼大乾什麼?真查出問題,移交檢察院,功勞算誰的?我們幾個月的工作全白費了!”
“辦案,不是為了功勞。”石磊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砸在辦公室的地板上,“是為了查清事實。隻要有疑點,就不能輕易放過。”
“你!”趙毅被頂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指著石磊,手指都在發抖,“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定?我告訴你,這個案子,下午必須上會!這是命令!”
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小小的角落。
麵對主任的怒火,石磊隻是平靜地將放大鏡放下,拿起桌上的一本《紀律處分條例》,翻到其中一頁,遞了過去。
“趙主任,根據條例第七十三條第三款,對審查中發現的涉嫌其他違法犯罪問題線索,應當及時移送有關國家機關。我們現在是‘發現’了,不是‘懷疑’。如果不移送,就是我們失職。”
趙毅看著遞到眼前的條例,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想發作,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石磊說的,每一個字,都踩在了規矩上。
他猛地奪過那本書,狠狠地摔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好!好!你石磊清高!你了不起!”趙毅氣得連連冷笑,“這個案子,我不問了!你自己去查!我倒要看看,你一個人,能查出什麼花來!”
說罷,他怒氣衝衝地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將門摔得震天響。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混合著同情、嘲諷和疏遠的目光,看著那個重新低下頭,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研究案卷的“怪人”。
走廊裡,林淵緩緩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他的心,卻前所未有地熾熱起來。
他找到了。
他不僅找到了一把刀,還親眼見證了這把刀的鋒利與堅韌。
這把刀,被冷落了十年,被鏽跡所掩蓋,但它的刀魂,依然滾燙。它缺的,不是鋒芒,而是一個敢於握住它,並為它指明方向的執刀人。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林淵關上門,走到窗前。
樓下,紀委大院裡的人漸漸散去,暮色開始籠罩這座莊嚴肅穆的建築。
他知道,對於石磊這樣的人,任何形式的許諾和畫餅,都是蒼白的。唯一能打動他的,隻有一樣東西——一個他渴望了半生,卻始終無法觸及的案子。
林淵拿起辦公桌上的那份塵封了三年的舉報信,信紙的邊緣已經卷曲泛黃。
鄧毅的血淚,曹坤的囂張,趙鳳年的偽善……
一幕幕,在他腦中閃過。
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內部電話的聽筒,手指在撥號盤上找到了那個爛熟於心的分機號碼。
但他的手指,卻在即將按下去的瞬間,停住了。
不,不能在電話裡說。
對於一個孤獨了太久的戰士,他需要的是麵對麵的尊重,是一次心照不宣的召喚。
林淵放下電話,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六點半。
他拿起外套,走出了辦公室。他沒有下樓,而是轉身,朝著四樓的那個角落,一步步走去。他知道,那個辦公室裡,一定還有一盞燈,是為他而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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