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林淵的判斷:他在等,等趙鳳年救他!
石磊的問題,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煙霧繚繞的監控室裡,漾開了一圈無聲的漣漪。
什麼東西,比一個父親自己的命還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
石磊的呼吸猛地一滯,他看向林淵,眼神裡充滿了驚疑。他以為林淵會直接說出那個答案,然後製定一個針對性的計劃。
但林淵沒有。
他隻是緩緩轉過身,重新將目光投向那塊巨大的、已經雪花一片的顯示屏上。審訊已經結束,曹坤被帶走,但屏幕上,似乎還殘留著他那挺得筆直的背影,和他那副無懈可擊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老石,你過來,看這裡。”林淵沒有回頭,隻是抬手,按下了回放鍵。
屏幕上,審訊的畫麵開始倒退。時間,回到了兩個小時前,石磊第一次拿出趙鳳年送來的那份“大禮”,質問曹坤關於“金鼎財富”案的時候。
林淵再次按下了暫停。
畫麵定格。
定格在曹坤聽到“趙鳳年”三個字,臉上第一次露出那種“被背叛”的憤怒表情的瞬間。
“你看他的手。”林淵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
石磊湊了過去,目光順著林淵的指引,落在了畫麵中曹坤放在桌子下麵的那雙手上。
監控的角度很刁鑽,恰好能拍到他大半個身體。畫麵裡,曹坤的上半身在劇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起,臉上是滔天的憤怒和委屈,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可他的那雙手,卻異常的穩定。
他的拇指,正在有節奏地、緩慢地,依次劃過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的指肚。一輪結束,再從食指開始,周而複始。
這個動作極其細微,極其隱蔽,如果不是林淵特意放大,幾乎不可能被注意到。
石磊作為老刑偵,瞳孔猛地一縮。
他太熟悉這個動作了。
這是人在麵臨巨大壓力,需要進行高速思考和複雜謊言編織時,一種下意識的自我安撫和邏輯梳理行為。它能幫助大腦保持冷靜,防止因為情緒波動而出現語言上的漏洞。
“他在演。”石磊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他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他審了曹坤八個小時,被對方那種真假難辨的情緒帶著走,以為真的刺痛了他“被兄弟背叛”的痛處。現在看來,一切都隻是對方精心設計的一場表演。
“不,不全是演。”林淵搖了搖頭,按下了播放鍵。
畫麵繼續。曹坤開始瘋狂地控訴趙鳳年,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悲情的犧牲品。
“他的憤怒是真的,被出賣的怨恨也是真的。”林淵的聲音如同手術刀,精準地剖析著畫麵裡那個男人的內心,“但這些,都隻是他用來包裹核心目的的糖衣。”
“核心目的?”石磊的腦子有些跟不上了。
“他在通過我們,向趙鳳年傳遞信息。”林淵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曹坤內心最深處的算計。
“他在告訴趙鳳年:第一,你出賣我,我很憤怒,但我還沒有把我們之間最核心的秘密說出來。第二,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我已經開始攀咬你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想讓趙鳳年明白,他曹坤,不是一條可以隨意丟棄的狗,而是一個掌握著核武器按鈕的瘋子。他死了,大家就一起死。”
監控室裡一片死寂。
隻有電流的嗡嗡聲,和石磊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林淵的這番分析,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石磊心中所有的困惑。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曹坤的頑抗如此有恃無恐,為什麼他的表演如此張弛有度。
他不是在對抗紀委。
他是在和趙鳳年,進行一場隔空的心戰。
他把紀委的審訊室,當成了他和趙鳳年談判的牌桌。
“他賭我們拿不到能直接定他死罪的鐵證,比如謀殺。他也賭趙鳳年不敢真的讓他死,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石磊順著林淵的思路說下去,越說,心中越是駭然,“所以,他現在擺出這副魚死網破的架勢,實際上,是在等。”
“對。”林淵打了個響指,“他在等。”
他走到窗邊,拉開了那扇厚重的窗簾。外麵,是江城璀璨的夜景,車流如織,霓虹閃爍,一片繁華盛世的景象。
“他在等趙鳳年想辦法,把他從這裡撈出去。或者,至少是達成某種協議,保住他的家人,保住他大部分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