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子一個激靈,嬉皮笑臉地想湊過來:“娘,我……”
“閉嘴!”李鳳蘭厲聲打斷,“你!喂雞!喂鴨!雞窩鴨棚裡的糞,給我掃乾淨!水槽刷乾淨!添水!添食!少一粒米,餓死一隻雞鴨,老娘扒了你的皮!還有,雞窩裡的蛋,給我一個不落地撿回來!敢偷摸揣兜裡,腿給你打折!”
王六子臉上的笑僵住了,垮下臉,小聲嘟囔:“……知道了。”
一口氣點完四個兒子的名,李鳳蘭胸膛微微起伏。她看著兒子們各異的表情——老大的窩囊,老二的暴躁,老四的木訥,老六的不情願——心裡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但她壓住了,她知道光靠罵和壓不行。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放緩了些,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誘惑:
“都給我把耳朵支棱起來!活兒,是分派下去了!乾好乾孬,老娘心裡有杆秤!”
她目光掃過兒子們,最後落在油燈跳躍的火苗上,仿佛看到了某種希望:
“乾得好的!手腳麻利的!不偷奸耍滑的!年底……”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足了胃口。
“年底!一人一套新鞋!膠底的新鞋!穿上它,過年走親戚,腰杆子都挺得直!”
話音落下,死寂的屋裡,仿佛連油燈燃燒的劈啪聲都消失了。
新鞋?
這幾個字,像帶著鉤子,瞬間鉤住了炕上所有人的心!
老大王大柱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新鞋他做夢都不敢想!
老二王二強抖動的腿徹底停了,煩躁的眼神被一種強烈的渴望取代!他腳上的破棉鞋,腳趾頭都露在外麵,凍得生瘡!新鞋?!
老四王四喜雖然還是木著臉,但呼吸明顯急促了幾分,絞在一起的手指也鬆開了。
老六王六子更是眼睛瞪得溜圓,差點從炕上蹦起來!新鞋!他長這麼大,就沒穿過真正的新鞋!都是撿哥哥們的破爛!
連抱著孩子的趙春花,都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疲憊的眼裡閃過一絲微弱的亮光。新衣服……她有多少年沒穿過新鞋了?
“娘……真……真的?”老大王大柱的聲音帶著顫抖,乾裂的嘴唇哆嗦著。
“老娘吐口唾沫是個釘!”李鳳蘭斬釘截鐵,目光如炬,“說到做到!誰乾得好,誰就有!乾得孬,偷懶耍滑的……”她冷哼一聲,目光像冰錐子掃過老六,“那就光著腚過年!凍死拉倒!”
“乾!”老二王二強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聲音帶著一股狠勁兒,“不就削土豆皮嗎?老子削它個底朝天!”
“嗯!”老四王四喜重重地點頭,眼神裡多了點活氣。
老大王大柱搓著手,嘴唇囁嚅著,最終也低低地“嗯”了一聲。
老六王六子眼珠子轉了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嬉皮笑臉地湊近:“娘!我保證把雞鴨喂得飽飽的!蛋一個不少!那新鞋……”
“看你表現!”李鳳蘭瞪他一眼,沒給準話。
炕上的氣氛,悄然發生了變化。之前的死寂和絕望,被一種混雜著渴望、疑慮和一絲微弱動力的躁動所取代。那盞豆大的油燈,似乎也亮堂了幾分。
李鳳蘭看著兒子們眼中燃起的火苗哪怕是微弱的),心裡那口憋著的氣,終於緩緩吐了出來。
畫餅?
對,就是畫餅!
老板畫餅讓她窒息,她畫餅,是為了讓這群榆木疙瘩兒子動起來!為了這個破家能喘口氣,活下去!
她靠在冰冷的土牆上,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帶著點自嘲又有點狠勁的弧度。
原來……當資本家給人畫餅,是這種感覺?
真他娘的……邪惡!又帶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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