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大定的捷報,如同在應天城點燃了一掛萬響的爆竹,歡慶的氣息彌漫了數日。但無論是朱元璋,還是他麾下的核心文武,都清楚這並非終點,而是另一個更為艱巨征程的起點。按照既定的“三步走”方略,北伐大軍的劍鋒,該指向中原腹地——河南了。
吳國公府內,戰前的軍事會議氣氛比以往更加凝重。巨大的地圖上,代表北伐軍的旗幟已插滿山東,下一片廣袤的區域,便是標著“河南”二字,其間黃河蜿蜒,城池星羅棋布。
“河南,四戰之地,元廷雖在此統治薄弱,然擴廓帖木兒擁兵山西,虎視眈眈,李思齊、張良弼等盤踞關中,亦非善與之輩。”徐達的聲音透過剛剛建立不久、仍有些失真的傳訊係統由田娃主導改進的驛站快馬與簡易信號旗結合)從前方傳來,帶著風塵仆仆的沙啞,“我軍若入河南,側翼將直接暴露於山西元軍兵鋒之下,糧道綿長,風險甚巨。”
常遇春的嗓門依舊洪亮,透著躍躍欲試:“大將軍何必長他人誌氣!擴廓帖木兒那廝,若敢來,正好一並收拾了,省得日後麻煩!河南元軍,群龍無首,正好給我等各個擊破!”
朱元璋端坐主位,手指敲著扶手,目光掃過在場的李善長、劉伯溫,最後落在田娃身上:“參政,河南之戰,關乎我軍能否順利合圍大都,你的火器、後勤,可能跟上?對可能出現的虜騎主力,可有應對之法?”
田娃早已成竹在胸,起身走到地圖前:“國公,諸位大人。河南地勢平坦,利於騎兵馳騁,此確為我軍之短。然,我軍亦有元軍所無之長!”他手指重重一點,“那便是嚴明的軍紀,犀利的火器,以及……步步為營的‘車城’!”
“車城?”眾人皆露好奇之色。
“正是!”田娃解釋道,“我已命匠作營加緊改製大批偏廂車、運糧車,戰時可將這些車輛首尾相連,結成臨時營壘,車上配備盾牌、火銃、小型火炮。步卒據車而守,以火器禦敵於外,任他虜騎如何衝突,難近我陣!此乃以步製騎之良法!”
他繼續道:“此外,針對擴廓帖木兒可能自山西而來的側擊,我已建議徐達大將軍,分兵一部,搶占黃河渡口要害,如汴梁開封)、洛陽,並構築堅固營壘,深溝高壘,使其騎兵無法發揮迂回包抄之長。同時,所有運糧隊,必須配備足夠的護衛兵力和火器,確保糧道萬無一失!”
“至於火器與後勤,”田娃語氣篤定,“山東已下,運河部分段落可通,我已著手疏浚清理,日後糧秣軍械可由水陸並進,直抵河南前線。新一批改良的火銃、以及專門用於野戰對抗騎兵的‘一窩蜂’火箭車,已陸續啟運。必不使前線將士因器械糧科而掣肘!”
朱元璋聞言,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好!有田參政此言,俺便放心了!傳令徐達、常遇春,休整士卒,補充裝備,按既定方略,兵發河南!首要目標,奪取汴梁!”
命令下達,戰爭的巨輪再次隆隆啟動。
而在緊張的備戰間隙,田娃的私人生活中,也泛起了一絲微瀾。那封署名為“城南舊識,韓氏”的信,被他小心收藏。他雖無法直接回複,卻將這份牽掛化入了工作。他更加關注浙東方向的民情訊息,偶爾在與來自那邊的商賈、官吏交談時,會狀似無意地問及韓姓人家的情況,卻始終未能得到確切消息。
這日,他正在核查發往河南前線的軍械清單,親兵又送來一封信。這次的信封略顯厚實,依舊沒有署名,但傳遞的方式似乎更穩妥了些,是由官方驛遞係統附在普通公文裡轉來的。
田娃心中一動,屏退左右,拆開信件。裡麵除了依舊清秀的問候文字外,竟還附了一方素絹,上麵用細密的針腳繡著一幅《山河遠闊圖》,雖篇幅不大,但江河山脈走勢竟與北方戰局隱隱相合,繡工精巧,意境不凡。絹角,用更細的絲線繡了一個小小的“瑛”字。
韓林兒!她不僅識字,竟還有如此精湛的繡工,更難得的是,似乎對天下局勢亦有朦朧的關切。這方繡帕,比言語更含蓄,卻也更深沉地傳遞了她的心思。
田娃握著這方猶帶淡淡皂角清香的繡帕,良久無言。亂世之中,這份跨越山水、悄然滋長的情愫,顯得如此珍貴而又脆弱。他將繡帕與信件一同收起,與那枚象征著他身份和責任的參政府印,並排放在書匣的最深處。
前方,戰鼓已再次擂響。徐達、常遇春大軍揮師西進,渡過黃河,進入河南。元朝河南行省平章梁王阿魯溫聞風喪膽,又見朱元璋《諭中原檄》傳布,知民心已變,竟未做太多抵抗,便獻出汴梁古城投降!
北伐軍兵不血刃,收複中原重鎮汴梁!消息傳來,再次震動天下。
朱元璋聞報,大喜過望,立刻下令:改汴梁路為開封府,並以此為基礎,設立中原行中書省,作為北伐軍經營河南、進而圖謀山西、陝西的指揮中樞。
與此同時,徐達派遣馮宗異馮勝)繼續西進,攻略洛陽。河南戰局,一片大好。
然而,田娃和朱元璋都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拿下河南,便如同打開了通往大都的最後一道門戶,但也將自己最柔軟的側翼,暴露在了盤踞山西的擴廓帖木兒麵前。這條北元的“悍狼”,絕不會坐視不理。
河洛風煙已起,更大的風暴,正在山西的群山之中凝聚。田娃知道,他設計的“車城”,他改良的火器,即將迎來最嚴峻的實戰檢驗。而在他心底,那方小小的繡帕,也仿佛在為他無聲地鼓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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