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驤的動作極快,精銳的錦衣衛密探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撒向大同。他們扮作商販、腳夫、遊方郎中,甚至混入了正在為榷場竣工做最後準備的民夫隊伍中,一雙雙銳利的眼睛隱藏在平凡的表象之下,密切注視著榷場及其周邊的一切風吹草動。
田娃的指示被不折不扣地執行。榷場的庫區、貨棧成為了監控的重中之重,暗哨日夜輪換,記錄著每一輛進出車輛的細節,每一個陌生麵孔的特征。同時,對“煙火”的防備也提升到了最高級彆。大同鎮守太監和衛所指揮使都收到了來自京師的密令,以“防範天乾物燥、確保榷場無虞”為由,增調了兵丁,配備了更多的水龍、沙土等防火器具,明鬆暗緊地加強了戒備。
數日過去,大同表麵平靜,榷場的竣工典禮籌備工作有條不紊。來自漠北、瓦剌乃至更遙遠西域的商隊陸續抵達,給這座邊鎮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喧囂與活力。然而,在這片繁華之下,錦衣衛密報中提及的異常卻漸漸浮出水麵。
“伯爺,確如您所料。”毛驤再次回報,聲音壓得更低,“我們的人發現,有幾支聲稱來自哈密衛的商隊,其隨行護衛身形彪悍,舉止間帶有明顯的行伍氣息,不似尋常商隊護衛。他們攜帶的貨物中,有部分箱籠異常沉重,落地聲悶,不似皮毛、香料等物。”
“查驗過嗎?”
“未曾輕動。他們看守嚴密,且目前並無確鑿證據。此外,隆昌貨棧近日也有一批貨入庫,正是登記為‘皮貨’,準備運往榷場。負責監控的弟兄發現,搬運貨物的夥計動作格外小心,似乎箱內物品易損……或者說,易爆。”
“易爆……”田娃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神銳利如刀。“哈密衛商隊……隆昌貨棧……看來他們都想在榷場開業這天,搞點大動靜。”
就在這時,關於“貴客”的消息也傳來了。通過宮內和禮部的線報交叉印證,確認屆時將有兩位重量級人物出席大同榷場開市典禮:一位是代表朝廷,主持典禮的戶部侍郎;另一位,則是奉旨巡邊,恰好行至大同的代王朱桂!
代王就藩大同,雖不直接乾預地方軍政,但其皇子的身份尊貴無比,他的到來,無疑將典禮的規格提升到了最高。若是在此時此地出事,無論是火災還是爆炸,其引發的震動將不堪設想,不僅邊貿大計受挫,朝廷和皇室的顏麵也將蕩然無存。
“目標很可能就是代王殿下,或者,是借襲擊典禮,製造驚天大案,攪亂北疆!”田娃瞬間理清了對手的惡毒意圖。利用榷場人流複雜、物資彙集的特點,要麼行刺藩王,要麼製造巨大混亂,無論哪一樣成功,都足以讓整飭邊鎮的努力付諸東流,甚至可能引發邊釁。
“我們必須提前行動,在他們發難之前,掐滅引線!”田娃斷然道,“毛指揮,對隆昌貨棧的倉庫,以及那幾支可疑的哈密商隊駐地,實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控。挑選絕對可靠的好手,隨時準備突入檢查,必要時可先斬後奏!但切記,務必人贓並獲!”
“明白!”毛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但也激起了更強的鬥誌。
“還有,”田娃補充道,“將我們的判斷和部署,以最緊急的密件形式,呈報陛下,並抄送代王殿下行轅。提醒殿下加強護衛,典禮當日需萬分小心。”
命令下達,整個錦衣衛係統如同上緊發條的機器,高速而精密地運轉起來。大同城內的空氣,在無形中變得粘稠而緊張。
就在典禮前兩天的深夜,監視隆昌貨棧倉庫的錦衣衛發現異常——一夥黑衣人趁著夜色,悄然潛進了倉庫後院!
“行動!”負責現場指揮的錦衣衛千戶當機立斷。
潛伏在暗處的錦衣衛好手如同鬼魅般撲出,與那夥黑衣人瞬間撞在一起!沒有呼喊,隻有兵刃撞擊的脆響和壓抑的悶哼聲在夜空中回蕩。
戰鬥短暫而激烈。黑衣人顯然也是好手,但錦衣衛有心算無心,加之人數占優,很快便將對方或擊殺或製服。然而,就在戰鬥接近尾聲時,倉庫內部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
“不好!他們要銷毀證據!”千戶臉色一變,一腳踹開倉庫大門。
隻見倉庫內,一個留守的黑衣人正將火折子湊向一堆看似普通的皮貨。火光映照下,那皮貨縫隙間,隱約露出黑色的粉末!
“是火藥!”千戶目眥欲裂,甩手一鏢打出,正中那黑衣人手腕,火折子跌落在地。旁邊錦衣衛一擁而上,將其製服。
經過清點,在隆昌貨棧的倉庫內,起獲了偽裝成皮貨捆的火藥共計五箱,足以將半個榷場炸上天!同時,在被製伏的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代表某個勳貴府邸的腰牌殘片,以及……其中一人,左手小指赫然缺了半截!
“半截指……果然是他!”接到飛鴿傳書的田娃,猛地攥緊了拳頭。
人贓並獲,雖然未能直接指向最終的幕後主使,但鐵證如山,隆昌貨棧及其背後勢力參與密謀破壞榷場的事實已無可辯駁。更重要的是,“半截指”這個關鍵人物的落網,意味著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對手,終於被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立即突審!不惜一切代價,撬開他的嘴!”田娃下令,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榷場開市在即,代王即將抵達,對手在隆昌貨棧這條線受挫,很可能會有更極端的後備計劃。
大同的夜空,陰雲密布,雷鳴電閃似乎已在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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