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一夜未眠，莉娜中斷的電話和布萊克神秘的信息在腦海中反複回響。晨光再次透過窗簾時，他意識到自己已無法回到對世界一無所知的狀態。
他嘗試再次聯係莉娜，但所有嘗試都石沉大海。一種不安的確定感在他心中形成：莉娜的失蹤與圖書館、與兄弟會有關。
九點整，艾文站在圖書館門前，手中緊握著布萊克給的訪問卡。oak木門緩緩開啟，熟悉的舊紙與塵埃氣息撲麵而來，但現在這氣味感覺像是偽裝，掩蓋著更深層的秘密。
“米切爾先生，”谘詢台後的工作人員——不是昨天的瑪莎，而是一位年輕男子——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布萊克先生正在等你。”
艾文一怔：“我沒有預約。”
工作人員微笑，但那笑意未達眼底：“布萊克先生知道你會來。請直接去檔案館。”
艾文穿過主閱覽區，感覺書架仿佛在注視他的經過。他注意到一些微妙的異常：一位讀者正在閱讀的書本封麵有著兄弟會符號；遠處一個穿黑袍的身影一閃而過；當他經過特殊收藏區時，空氣明顯變冷了幾分。
檔案館的門虛掩著。艾文敲門後推開，布萊克站在桌前，攤開著幾份古老文件。
“艾文，很高興你來了，”布萊克招呼道，仿佛他們隻是繼續昨天的談話，“我猜你有很多問題。”
“莉娜·莫瑞在哪？”艾文直截了當地問。
布萊克表情不變：“莫瑞小姐選擇了深入探索一些最好留給專家的領域。她很安全，正在接受...指導。”
“指導還是囚禁？”
“視角問題，”布萊克輕描淡寫，“兄弟會相信知識應當有序獲取。莫瑞小姐試圖強行打開不應她此時開啟的門。”
他示意艾文靠近桌前：“但我邀請你不是為了討論莫瑞小姐。而是關於你。你經曆了初步篩選，展示了潛力。現在選擇在你麵前：加入我們，理解你經曆的一切；或者離開，但永遠無法完全理解發生在你身上的事。”
艾文看著桌上的文件。其中一份是兄弟會成員的名單，日期跨越數十年。他注意到最近幾個名字中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彼得·布萊克。另一份文件標題是“認知馴化協議”，內容令人不安地暗示通過特定閱讀體驗來塑造思維模式。
“圖書館是如何工作的？”艾文問，爭取時間整理思緒，“那些規則，那些...現象？”
布萊克眼中閃過一絲興趣的光芒：“圖書館是一個活係統，建在特定認知原理上。兄弟會發現，通過符號、寂靜和規則的結合，可以創造一種...篩選和培養敏感個體的環境。規則不隻是限製，它們是係統運行的參數。”
他指向一份示意圖，上麵顯示圖書館平麵圖，標注著各種符號和能量線：“某些區域——如特殊收藏區、兒童區——有增強特性。夜間，當普通讀者離開，係統更自由地運作，展示其真實本質。”
“那些影子？低語聲？黑袍管理員？”
“不同層麵的係統表現，”布萊克解釋，“有些是自動防禦機製，有些是兄弟會成員在執行任務，還有一些...甚至是過去事件的回聲。圖書館記憶一切，包括曾經發生的事。”
艾文想起規則十三：圖書館記憶所有訪客，尤其那些打破規則者。
“如果我拒絕加入呢？”他問。
布萊克表情嚴肅：“你會被施加...認知阻滯。你不會忘記，但經曆會變成像是模糊的夢，不再困擾你。然後你可以繼續正常生活。”
但艾文從布萊克語氣中聽出一絲不確定。他懷疑“認知阻滯”是否完全有效，或者是否有副作用。
“我需要時間考慮，”艾文說，“但在那之前，我想再見莉娜一麵，確認她安好。”
布萊克搖頭：“現在不可能。她正在接受調整。過早打擾可能有害。”他停頓一下，“但有另一種方式你可以了解更多——通過體驗。兄弟會始終相信實踐學習。”
他遞給艾文一張紙，上麵手寫著一套新規則：
```
對於尋求理解者：
1.日常規則仍適用，但你現在可看見其下的模式。
2.管理員若點頭示意，可跟隨他們，但始終保持三步距離。
3.若書頁無風自動，觀察其模式，可能包含信息。
4.淩晨三點至四點，若你保持清醒，可看見係統運作。
5.特殊收藏區的書現在會對你說話，選擇回應的時機需謹慎。
6.若你選擇離開，午夜前必須決定，過後選擇將失效。
```
“這些會幫助你理解，”布萊克說，“今天留在圖書館，觀察，學習。日落時我會回來聽取你的決定。”
布萊克離開後，艾文獨自站在檔案館裡，手中拿著新規則清單。他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也是了解真相的機會。
他決定接受挑戰。
步入主閱覽區，艾文立即注意到變化。空氣中有種幾乎感知不到的嗡嗡聲，像是遠處交談的低語。書架上的書似乎按更複雜的模式排列，某些區域書本顏色形成特定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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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經濟區，嘗試集中研究，但注意力不斷被小異常吸引：一本書輕微振動仿佛內有蜜蜂；遠處兩個管理員用手勢交流複雜信息；當他經過一麵鏡子時，瞬間看到自己身後有個模糊的黑影，轉頭卻空無一物。
中午，艾文去休息區。自動售貨機現在顯示幾種新選項，包括“洞察茶”和“記憶餅乾”。他用了剩餘零錢買茶，液體有奇怪的草本味，飲用後視覺暫時銳化，能看到空氣中微弱的光線軌跡連接著某些書和區域。
“第一天總是最震撼，”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艾文轉頭看到一位年輕女子，捧著杯咖啡，眼中有著理解的神色。
“你也是...”艾文開口。
“接受考驗？”女子點頭，“莎拉·吉布斯。三天前我的‘覺醒’開始。因為一本關於建築聲學的書。”她苦笑，“現在我看到建築中的聲音模式。”
“發生了什麼？”艾文問，“你接受了他們的提議嗎？”
“還在決定，”莎拉低聲說，“但小心，布萊克沒全說。係統不隻是篩選，還在改變我們。每天更多‘規則’變得可見，更多異常變得正常。”
她突然緊張地看向門口：“我得走了。記住：規則可以利用，不隻是遵守。那是他們不告訴你的部分。”
莎拉匆忙離開，留下艾文思考她的話。規則可以利用？
下午，艾文嘗試刻意測試規則。他故意在閱覽區小聲說話，注意到不遠處一個影子凝聚但當他停止後又消散。他在特殊收藏區邊緣停留，感知到書本的“呼喚”但拒絕回應，發現溫度驟降直到他離開。
最有趣的是當他遇到一個黑袍管理員。與夜間不同，這位管理員更實體化，袍子下穿著現代服裝。當管理員點頭示意時，艾文保持三步距離跟隨，被引到一個普通書架前，管理員抽出一本書遞給他——正是他最初尋找的《出版市場趨勢分析》。
“謝謝，”艾文說，但管理員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