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袋心中狂喜!他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死死抱住那根冰冷的原木,腰背猛地發力,試圖將它從淤泥裡拔出來!沉重的原木像是生了根,紋絲不動!
“給我……起!”老煙袋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雙腳在滑膩的淤泥裡拚命蹬踏尋找著力點,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雙臂之上!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塊塊隆起,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冰冷的汙水漫過了他的腰腹!
“噗嗤!”一聲悶響,抱緊的原木終於被撼動,帶著一股吸力被猛地從淤泥中拔出了一大截!渾濁的泥漿翻湧!老煙袋被這巨大的力量帶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又死死抱住木頭穩住身體。他不敢停歇,拖著沉重的原木,在涵洞底部艱難地移動,淤泥沒過小腿,每一步都異常吃力。粗重的喘息在空曠的涵洞裡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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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將原木拖到了泄水口正下方的位置。他用儘最後力氣,將原木一端用力杵進腳下的淤泥深處,使其儘可能穩固,另一端則斜斜指向泄水口下方。高度還是不夠!圓木本身加上他的身高,距離那冰冷的鐵格柵依然差了大半個人的高度!
老煙袋喘著粗氣站在圓木旁,仰頭望著那泄水口,眼中閃爍著困獸般的凶光。沒有彆的選擇了!隻能搏命!他最後檢查了一下牢牢綁在胸前的鐵盒,冰冷堅硬的觸感給了他一絲決絕的力量。他後退幾步,深吸一口氣,猛地衝向那根斜倚著的圓木!沾滿汙泥的破鞋踏上濕滑的圓木表麵!
第一步!圓木在腳下劇烈晃動了一下,腐朽的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老煙袋身體前傾,張開雙臂竭力保持平衡!
第二步!他向上猛地一躍,雙腳同時蹬踏圓木中段!借著這股向上的衝力,身體淩空拔起!
第三步!這是最關鍵的一躍!目標——泄水口下方濕滑的洞壁!
“砰!”沾滿汙泥的雙腳重重地、狠狠地踹在覆蓋著厚厚苔蘚的冰冷石壁上!巨大的反震力讓他五臟六腑都翻騰起來,雙腿劇痛!但同時,這一踹也為他贏得了極其短暫的下滑停滯時間!在這一瞬間,他枯瘦的雙手如同鷹爪,不顧一切地向上瘋狂抓去!指尖在滑膩冰冷的苔蘚和粗糙的石壁上劃過,傳來火辣辣的劇痛!但他不管不顧,所有的意誌都集中在向上!
一把!他左手猛地摳住了一塊突出拱頂邊緣的、棱角尖銳的石塊邊緣!粗糙的石棱瞬間撕開了他掌心的皮肉!鮮血湧出!緊接著,右手也死命地抓住了泄水口鐵格柵邊緣一根冰冷粗糲的鐵條!
成功了!他整個人如同一塊破布,懸吊在了泄水口下方!
全身的重量瞬間都掛在了雙臂和那小小的一點支撐上!左手掌心的傷口傳來鑽心的劇痛,鮮血順著鐵條和手臂混著汙泥滑落!右手抓住的鐵條冰冷濕滑,幾乎要脫手!腳下的圓木在剛才的劇烈震動中滾倒,發出沉悶的落水聲。他低頭看了一眼下方幾丈深的黝黑汙水,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掉下去,必死無疑!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老煙袋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雙腳在滑不留手的洞壁上胡亂蹬踹,尋找著任何一點可以借力的微凸之處!同時,右手死死摳住鐵條,左手忍著掌心撕裂的劇痛,拚命向上摳住拱頂石縫!身體一點、一點地向上挪動!汗水、血水、汙泥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視線,每一次移動都耗儘了他最後的氣力,手臂的肌肉如同被烈火灼燒般劇痛,顫抖得幾乎無法控製!
一寸!兩寸!他終於將上半身艱難地探到了泄水口鐵格柵的位置!那冰冷的鑄鐵格柵死死封住了通道。老煙袋用儘最後的力氣,騰出右手,去推、去拉、去搖晃那沉重的鐵格柵!鐵柵欄發出“哐啷、哐啷”令人心焦的沉悶聲響,紋絲不動!鏽蝕的合頁如同焊死了一般!
“開啊!給老子開!”老煙袋絕望地嘶吼,聲音在涵洞中激起空洞的回響。他瘋狂地搖晃著鐵條,指甲在鏽蝕的鐵麵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指尖磨破,鮮血淋漓!就在他幾乎要崩潰放棄之時,右手無意中撞到了一根鐵條靠近合頁的地方——那裡似乎並不牢固!他立刻集中力量,雙手死死抓住那根鐵條,雙腳蹬住拱頂,身體猛地向後一仰!
“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驟然響起!那根鏽蝕嚴重的鐵條,連同焊接點附近一小塊鏽爛的鐵皮,竟被他這拚死一搏的蠻力,硬生生地從合頁處撕裂、掰彎了!一個狹窄的、僅容瘦小身體勉強鑽過的豁口,赫然出現!
狂喜和力量再次湧上!老煙袋再無猶豫,立刻收縮身體,先將頭從豁口探了出去!冰冷刺骨的新鮮空氣瞬間湧入他灼痛的肺部!緊接著,他蜷縮起身體,肩膀、肋骨在粗糙冰冷的鐵鏽斷口和堅硬的混凝土邊緣劇烈摩擦、撕裂!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咬碎了牙槽裡的血沫,爆發出非人的力量,猛地向外一掙!
“嗤啦!”一聲布帛撕裂的刺耳聲響!整個人如同蛻皮的蛇,從那個狹窄冰冷的豁口裡,硬生生地擠了出來!隨即重重地摔落在堅實冰冷的地麵上!
寒涼的秋風裹挾著泥土、落葉和遠方城市煙塵的氣息,狠狠地灌入他的口鼻。他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這“自由”的空氣,儘管其中混雜著附近工廠煙囪排出的煤灰和城市特有的渾濁氣味,但對於剛剛從地獄般的汙穢深淵爬出來的他來說,這無異於仙釀瓊漿!冰冷的空氣刺激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也讓他昏沉的頭腦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嘴裡的汙泥和血沫,掙紮著伏在地上,警惕地觀察四周。
眼前是一條狹窄的、堆滿垃圾的背街小巷。兩側是高聳的、光禿禿的磚牆,牆皮斑駁脫落,露出裡麵暗紅色的磚塊。牆角堆滿了腐爛的菜葉、破布、碎瓦罐以及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堆。頭頂是狹窄的一線灰蒙蒙的天空,深秋午後的陽光黯淡無力。泄水口就在他身後的牆根處,被一堆枯黃的落葉和垃圾半掩著,顯得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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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這裡極其隱蔽偏僻,空無一人!
老煙袋不敢有絲毫耽擱。他迅速爬起身,雖然渾身如同散了架般疼痛,每一個關節都在呻吟,但他強迫自己站穩。他低頭查看了一下胸前——棉襖被鐵柵欄豁口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裡麵同樣肮臟破舊的夾襖,但那個用布條死死綁住的冰冷鐵盒依舊緊貼著胸口,完好無損。他稍稍鬆了口氣。
必須立刻離開這裡!泄水口的位置雖然隱蔽,但剛才那番劇烈的動靜,特彆是最後那聲金屬撕裂的巨響,難保不會引來注意!無論是巡捕還是追殺者,隨時可能發現!
他強忍著雙腿的劇痛和幾乎虛脫的眩暈感,扶著冰冷粗糙的牆壁,辨認了一下方向。小巷一頭似乎通往更雜亂的後街,另一頭則隱約能聽到模糊的市聲。他選擇了市聲傳來的方向——閘北區!郝鐵錘臨終嘶吼出的地方就在閘北!閘門口的“老樹墩”!
老煙袋拖著灌了鉛般的雙腿,一瘸一拐,儘可能快地沿著狹窄肮臟的小巷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濕滑的落葉和汙穢上,發出“沙沙”的輕響。他儘量貼著牆根的陰影移動,像一隻重新回到地麵的、驚魂未定的老鼠。小巷的儘頭連接著一條稍寬的、布滿深深車轍印的土路,路邊歪歪斜斜地豎著幾間低矮破敗的窩棚,牆壁上貼著早已褪色破爛的宣傳標語,依稀可見“反帝”、“罷工”的字樣。遠處零星傳來幾聲小販有氣無力的吆喝和黃包車夫的咳嗽聲。空氣裡彌漫著劣質煤煙、馬糞和廉價食物混合的複雜氣味。
這裡是閘北的邊緣地帶,典型的工人貧民區,混亂、破敗、充滿被遺忘的角落。這種地方的混亂無序,此刻反而成了老煙袋最好的掩護。他拉低頭上油膩的破氈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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